原来的轨迹

作品:《虐文的错误打开方式

    常辉霖是首领带回来的孩子。

    他有着一张过分昳丽的脸,众说纷纷,都觉得他的身份无非是“小情人”一类的玩意。

    然而没过几天,他一跃成了的干部之一。

    这下谁都知道不简单了,养情人是养情人,再怎么宠都不至于拿干部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一个孩子。

    要么就是这个孩子当真身怀绝技,担的起干部的职分,要么就是首领卧床久矣脑子不大灵光了,真的把笼子里的金丝雀放上了野兽的竞技场。

    事实证明,是后者。

    这孩子孱弱胆小的令人忍不住发笑,不要说是真的上阵杀人了,就是别人说话的声音大一点,都能吓的他够呛。

    可不知道为什么,首领却对此给予了极高的包容,给的任务都很轻松,不是旁观就是监督,简单来说就是去背着手看看就行了,如果不想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这态度真是有够好的了,再加上常辉霖的来历,所有人都觉得他就是个靠身体上位的小白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首领也默认了这种流言的发酵。

    孤立无援。

    这是常辉霖的处境。

    他虽然成年了,但外表仍是少年的模样,而且不知道为何,个子像是停留在了那一刻,从没变过。

    常辉霖脆弱易碎,会下意识地寻找庇护,他知道首领带自己回来无非是自己身上的血液能帮他治病,为什么把他提拔为干部他就不知道了,只觉得在的每一天都是地狱。

    那怎么办呢

    这时候,首领身边和善的医生向他伸出了援手。

    医生叫森欧外,是个很温和的人。

    会在他难过或者害怕的时候温声安慰,在下雨的时候给他留一杯温牛奶,记得他的生日,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这就像是温水煮青蛙,水温一点一点的上升,最后煮熟了青蛙。

    只能说森欧外太过狡猾,他找到了这个年龄的孩子最需要的东西,然后找准位置,用最温吞的绞绳套上了少年人的脖颈。

    在常辉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然绞紧。

    首领死了。

    常辉霖听从森欧外的话,在身体里注射了慢性毒品,首领吸食他血液的同时,也就是在吸毒,长久下来,首领染上了毒品。

    常辉霖因为自身特质血液的原因,身体不会显现出染上毒瘾的疯狂,血里面的毒也会慢慢消减,但终究是不可能完全消失的,长此以往,他成了一个行走的“毒品”。

    毒品,这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它能使一个人丧失作为人的尊严,让人变得不再是人,让钱变得不再是钱。

    曾有个大枭这样总结自己的经验“控制一个人最好的东西,就是毒。”

    森欧外一开始是打算给首领留一条命的,先留着命把位子传给他,这样就减少了直接杀人上位留下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可是常辉霖受不了了,他每天都要接受超高剂量毒品的注射,要保证首领喝到的血含有足够量的毒,他被注射的量是这个度的十倍。

    正常人被这么一注,必死无疑。

    他却不能这么轻松地就死了,意识被迫保持着清醒,全身的肾脏器官都有如刀割一般的剧痛,他痛的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在地上翻滚,地毯被揪成一片一片的。

    少年不是有那么大力气的人,能把地毯抓烂,只能说明他已经痛到了极致,就算手指骨扭断了,指甲掀盖了也比不上身体深处传来的剧痛。

    没到这个时候,温柔的森医生就会在旁边看着,耐心地把他脸上粘在额头上的头发分开,用湿毛巾擦干他身上的冷汗。

    温柔的好像施暴者不是他。

    拉人上天堂的是他,

    推人入地狱的,还是他。

    打一棒再给个甜枣,这不是养孩子,这是在养狗。

    那段时间,常辉霖的精神几近崩溃,森欧外只好改变计划,直接杀了首领。

    杀了也没用,就算不用被注射那么令人痛苦的东西了,常辉霖的精神世界也已经开始不正常了,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除了森欧外谁来也不应,不吃饭,不动,除了还会呼吸,其他就像是死掉了一样。

    就算是森欧外来了,也只是给他喂饭他就吃,给他洗澡他就安静地垂着头任人动作,再多的动作却怎么也不肯做了。

    这个时候,另一个陌生的孩子进入了这个房间。

    那是个身上缠满绷带的黑发少年,一般就坐着离常辉霖不近的地方,自说自话,干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然后再出去。

    他从不往常辉霖这边看一眼,也不主动过来说话,仿佛这里俨然成了他自己的秘密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死物。

    一天天,一点点,常辉霖默认了他的存在。

    直到某一天。

    绷带少年如往常一般走进来,这次不同以往,他进来之后就直奔常辉霖,在常辉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凑的很近,几乎要鼻尖对鼻尖了才停下来。

    常辉霖当然被吓到了,他可以说是“应激”了,整个人哆哆嗦嗦地往后躲,可惜他后面就是床垫,已经没地方给他退了。

    “我是太宰治,”

    绷带少年没有因为他躲避的动作而伤心之类的,他眨了眨眼道“要一起死吗”

    死。

    死亡。

    意味着彻底的长眠,疼痛远去,伤痕不在。

    常辉霖绿色的瞳孔颤抖着,他抬起手臂试图把自己圈起来,然而太宰治的声音还是无孔不入,坚强地从每一个缝隙中敲打着他的心房。

    “明明你也想死的不是吗两个人一起还能作伴吧”

    够了够了,光是活着已经耗尽我所有勇气了你为什么还要

    把悬崖边的我往下推

    一只冰凉的手挨着常辉霖的脸,悄无声息的,直到缠在上面的粗糙绷带碰触到皮肤,他才恍然发觉。

    太宰治看着他的眼神像是怜悯,又像是同病相怜。

    “一起死吧霖。”

    常辉霖呆呆地望着他,嘴唇嗫嚅着。

    半晌

    一个很轻很轻的“好”字才缓慢出口。

    常辉霖终于走出那个房间了。

    他和太宰治几乎成了连体婴,太宰治对此倒是并无所谓,甚至对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同伴展现了令人震撼的耐心和包容。

    害怕血腥的限制级场面没关系,眼睛上缠一块布就好了,看不见也没有关系,反正太宰治会牵着他穿过枪林大雨。

    这还不算什么,就连扎头发这种细活太宰治都一并承包了。

    常辉霖早期在就是一副长发及腰的样子,现在也是,甚至因为长久没有剪头发,头发又变长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血液特殊的原因,他的长发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越长质量越差,反而柔亮顺滑,直接拎出去做洗发水广告都可以。

    太宰治对他太好了,好的让人毛骨悚然。

    就像是在打扮挑选自己死的时候葬在一起的纸人,脸上涂什么腮红好看,眼睛怎么画,衣服穿什么样子的,当然是越合主人心意越好。

    森欧外默认了这一切,甚至有点欣慰。

    在太宰手中的常辉霖,不同于他打磨出的模样。

    软弱依旧软弱,但注视的人却不再相同了。

    不过这无伤大雅,归根结底,常辉霖这一柄大杀器的控制器末端还是握在他的手里。

    常辉霖跟在太宰治身边的日子,两人尝试了许许多多的死法,但不知道是命大还是什么,到最后谁都没有死掉,都还活的好好的。

    太宰治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时,身边多了另一个人。

    中原中也。

    常辉霖并不在意他。

    但中原中也很在意他。

    也许是常辉霖柔弱的外表内在这个大环境实在是太格格不入,激发了中原中也脑子里的哪个点,中原中也对他一向颇为照顾,三个人出任务的时候经常拉他一把,忙也是能帮就帮,帮完也不说,要不是常辉霖惊觉自己的任务量锐减询问了森欧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叫中原中也的人一直在帮自己。

    可是太宰治讨厌中原中也。

    常辉霖决定还是不要和这个橘发少年有交集比较好。

    人类最不能忽视和置之不理的,就是来自他人毫无缘由的好意。

    常辉霖当然也不能免俗。

    所以不可避免的,两人交集也慢慢多了起来,到后来已经是可以互相打招呼的存在了。

    路上遇见如果没有忙事还会一起逛逛街,常辉霖对他的称呼也从中原君变成了中也。

    龙头战争之后,双黑的名号传遍整个横滨的黑暗界,紧随其后的,就是双黑所守护的“珍宝”,永远在执行任务时默默跟在双黑身后的,看似毫无异能的长发少年。

    少年不同于双黑一身西装,而是黑色的羽织,看着就很不便于行动的服饰也忠诚地保持了和主人一样的调性中看不中用。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常辉霖22岁那年,iic入侵横滨。

    中原中也被外调。

    太宰治的挚友,织田作之助被杀死。

    常辉霖知道那个温柔的青年,时至今日,他已经学会了分辨真正的温柔和虚假的温柔。

    对森欧外也愈加的不假于色。

    可是他名义上还是要靠过活,所以定期的从他身上抽血他也从无怨言。

    至于那些血到底用在了谁身上。

    不重要,他也无心管那么多。

    有什么已经差不多死透了,还有几个细胞活跃的那种,就需要大量的血,这时候森欧外就会把他召回来,常辉霖负责献血就够了。

    “复活”的人还是他们,但也不是他们了。

    此后余生,常辉霖的血就相当于他们的解药,没有解药,他们会有如毒瘾发作了一般的痛苦。

    控制一个人从来都不需要额外的毒品。

    因为常辉霖,这个双黑的珍宝。

    他才是最危险的。

    他就是毒本身。

    常辉霖再次踏入需要他复活的人所在停尸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织田作之助。

    “我不做”

    “我不能不能”

    常辉霖靠着墙的身体下滑,最后无力地瘫坐下来。

    “阿霖,”森欧外依旧是这么温和地喊他,就像是对待一个脾气不好又不成熟的孩子,“这样对大家都好,你复活了织田作,太宰治也会很高兴的。”

    “骗人。”

    常辉霖低着头,反驳。

    他一字一句“治君不会让我这样做的。”

    “太宰治吗”闻言,森欧外只是笑笑,“你没发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他了”

    常辉霖猛地抬头,眼眶红红地紧盯着他。

    “太宰治叛变了。”

    森欧外说的轻描淡写,像是一点都不在意这句话会在脆弱的少年心里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不可能”

    常辉霖几乎是尖叫出声,他抖着嗓子,又兀自重复一遍“不可能”

    “阿霖”

    “别叫我阿霖”常辉霖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性,他张牙舞爪,像是一只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的动物幼崽“滚不要过来你骗人”

    森欧外叹了口气,他像是被孩子伤到心的老父亲,推门出去了,独留常辉霖面对织田作之助的尸体。

    织田作之助。

    一直把常辉霖看作孩子,会纵容他少有的小性子,也会在太宰治故意给他下单特辣咖喱的时候出声提醒。

    他们还约定了,等樱花开的时候,带上织田作家里的一群小萝卜头,去东京看樱花。

    彼时,常辉霖终于露出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好奇和期待。

    许下承诺的那一天晚上,他在网址浏览上输入“东京樱花什么时候开”

    答二到四月。

    那时候期待的心情如此蓬勃,蓬勃的像是梦一场。

    现在梦醒了,徒留一地现实的玻璃渣。

    不会开了。

    不会开了。

    东京的樱花死在了梦里。

    常辉霖逃了。

    常辉霖被捉回来了。

    捉他回来的人是中原中也。

    强制压他进停尸房的人还是中原中也。

    停尸间里的织田作之助已经快要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冰冷的房间,蔓延的尸臭,每一分每一秒,常辉霖都要紧紧地咬住自己的手,才能控制住不去复活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友人。

    那不是复活。

    那是推他进地狱。

    五天后,森欧外先妥协了。

    每天送进去的饭菜常辉霖一点没动,再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

    织田作之助终于下葬了。

    常辉霖在亲眼看着织田作火葬之后终于放下心上高悬的利刃,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比他14岁时更严重的心理障碍。

    他拒绝沟通。拒绝说话,拒绝一切的一切。

    要不是强制的吊着葡萄糖水,他可能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事实上,他也差不多了。

    强弩之末尚且难忍,况且这单薄的少年身子。

    他开始咳血。

    中原中也只要是有空就往他这里跑,就算没空也会挤时间来,可是每次都会激起常辉霖的剧烈反应,到后来他也只好在外间透过单向玻璃看里面人的状况。

    常辉霖累了。

    他很累很累。

    被背叛,被抛弃,被欺骗。

    他不多的年岁里,挤满了这些斑驳的灰色。

    常辉霖看不见光了。

    也许这世界上本就不存在光,只是一些舆论家为了逼迫人们活着才编出来的借口。

    终于在一个狂风凛冽的夜晚,他找准机会走上了顶楼。

    他是控制许多“中毒者”的母蛊,他一旦死了,那些喝了他血的子蛊就会死掉。

    如同一个本就不该存在的章节闭幕,这些东西,本就该是消失的。

    帮他上顶楼的是另一个被迫喝下他血的“子蛊”,那个人也一心求死,倒是给他行了方便。

    常辉霖坐在大厦边缘。

    高空的风刺骨寒凉。

    下面是万家灯火。

    他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唉,这是霖的视角来看这个故事,如果换其他人其实并不是这么不把霖当回事的。

    而且这个结局里,最后赶到的人是中也哦,中也踏上天台的那一秒,就是霖掉到地面上的一刻。

    完全就没有救回来的可能了。

    你们想不想看以这个为前提,然后武侦的时候霖霖再出现的世界

    想的话我文野β线里就这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