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八六

    “打扰一下, 祝青女士在吗”

    君修言和郑昭羽站在一家名为“阿青面馆”小餐馆门口，朝里头喊道。

    这家小餐馆打扫得窗明几净，令人一看就心情愉快，然而门可罗雀, 竟一个客人也没有。

    君修言喊了好几声, 总算从后厨出来一个人。却不是老板, 而是一个六七岁小男孩。

    他用警惕目光看着两名选手，低声问“你们找我妈妈有什么事”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深沉。

    郑昭羽说“我们是参加网络真人秀谁是通灵王选手，想向你妈妈打听一些事情。”

    说完他朝男孩莞尔一笑, 试图用他那让万千少女痴迷笑容打动男孩。

    男孩却全然不为所动。郑昭羽笑容似乎还起了反效果，他看向年轻人眼神越发提防和抵触。

    “我妈妈不见人，你们快滚”

    “小轩, 怎么能跟客人这么说话”

    男孩声音被一个沙哑女声打断。

    从后厨中走出一名穿围裙中年女子。她把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不停在围裙上擦着手。君修言注意到她左侧额头上有一个小伤口，像是在什么地方磕破了。

    “小轩, 回去写作业。”她用斥责语气对男孩说。

    男孩撇撇嘴, 低着头从妈妈身边跑过, 一溜烟消失在了后厨门口。

    女子转向郑昭羽和君修言, 勉强地笑了笑“那是我儿子, 他还小, 不懂事, 你们别跟他计较。”她急忙拉出椅子请两人坐下, “我就是祝青。旅泊公司跟我打过招呼说, 说可能有人来采访, 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 快点儿问完”

    她说话急促, 时不时往门口瞄一眼，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光临。

    “摄影师在外面，可以让他进来拍摄吗”郑昭羽问。

    “不、不要”祝青像是被这个提议吓到了，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般瑟缩起来，“我愿意回答你们问题，但是我不想上电视”

    “我们是网络综艺，不是电视”郑昭羽嘀咕。

    君修言瞥他一眼。反正人家意思就是不想抛头露面，电视和网络差别很大吗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尊重您意思。”君修言盯着祝青额头上伤痕，“您这伤是溺水时候碰吗”

    祝青下意识地按住额上伤口，眼神躲闪“不是，是我前几天不小心磕破这跟溺水事件无关。”

    “哦”君修言狐疑，“那您能跟我们说说当时情形吗”

    “那是大约一个月前夜里，”祝青语速飞快，“我和我老公在河边散步我们结婚后经常去河边散步。走着走着，我突然看到河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好奇地走过去瞧瞧。谁知水里突然冒出一道黑影，抓住我脚踝就把我拖进了河里”

    她所讲述情形和梅小稻遭遇大同小异，都是被一道神秘黑影拖进了河中。

    “那你老公也落水了吗”郑昭羽问。

    祝青点头“我后来被好心路人救上岸，看到我老公也浑身湿淋淋躺在岸上，这才知道我们两个都”

    “那你们落水之前，是否做过一些事情，比如，呃”君修言想起梅小稻落水前，她男友正准备向她求婚。他忽然有了一个没来由想法落水契机，是否和男女亲密关系有关呢

    祝青连连摇头，君修言注意到她神色慌张，仿佛在惧怕什么。

    “没有，我们什么都也没做，只是普通地散步而已”

    小面馆外突然响起一个尖利男声“你干嘛拍我家店你是谁电视台记者”

    祝青霍然起身，撞到了桌子，桌上筷筒都被撞翻了，筷子散落一桌。她直勾勾地瞪着门口，五官扭曲起来，好像门外来人是一个只会在她噩梦中出现怪物。

    祝青儿子小轩从厨房跑出来，一把抱住妈妈腰。但他架势不想是因害怕而寻求妈妈庇护，反倒像是在用自己身体保护妈妈一样。

    君修言不等郑昭羽起身，就弹簧式跳起来，冲到小吃店外。

    一个剃着平头、高大魁梧男子正揪着摄影师衣领，用力摇晃。他穿着灰扑扑夹克和牛仔裤，裤脚上沾着些许污渍，看上去像是呕吐物。他整张脸都红彤彤，整个人散发出浓烈酒气，显然喝了不少。

    “你在拍什么不准拍我叫你不准拍你他妈是没长耳朵啊”说着他伸出手便要去抓直播设备。

    君修言上前一把推开男子，护住摄影师。

    “我们是参加真人秀直播选手。你是谁”他嫌恶地打量着男子。

    “我是谁”男子怒极反笑，好像君修言提了一个愚不可及问题，“我是这家店老板你他妈又是谁”

    君修言皱起眉。小面馆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还以为老板一定是个勤快而严谨人，怎么会是这种酒鬼

    祝青跑出面馆，用力推开君修言和浑身酒气男子。她抱歉地冲摄影师笑笑“这是我老公，他喝多了点，让你们看笑话了”

    “滚男人讲话你个娘们插什么嘴”

    男子一把推开祝青，她倒退着踉跄了好几步，眼看就要摔个跟头。君修言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胳膊，将她稳稳地扶起来。

    不等祝青感激君修言，男子又怒发冲冠。

    “你手往哪儿摸呢那是我老婆”他冲上前想给君修言一拳，后者脚步轻移，灵巧地躲开了。

    男子一拳挥空，惊讶地看着已移动到数步之外君修言。

    “你有本事你别躲”

    直播间中观众已经炸开了。先前摄影师一直待在面馆外，观众们不知道君修言、郑昭羽和面馆中人说了什么，只能盯着面馆前街道，就这样无聊地过了好几分钟。忽然便蹿出来一个酒鬼，对着摄影师大吼大叫，甚至还对前来劝架女子动手。

    这男什么玩意儿啊君哥上啊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那男明显喝多了，酒鬼闹事能不能报警啊好怕小君小羽他们受伤旁边还有女人和小朋友呢

    该不会那男真是这家面馆老板吧难怪生意这么冷清，谁敢来这个地方吃饭

    君师傅，切他中路

    男子横冲直撞，活像一头被激怒野猪一样猛扑向君修言。后者固然年轻，但也是从小学习道家武术长大，男子看似凶猛动作，在他眼里就跟慢动作差不多。他轻轻松松避开男子冲撞。男子扑了个空，惯性让他冲出去好几米才停下来，回头又想给君修言一拳。

    拳头刚刚挥出，君修言便侧身避过，一手抓住他手腕，另一手揪住他衣领，接着他猛冲动力，一记过肩摔便将男子摔了出去。

    男子像只皮球一样滚了好几滚才停下来，刚好停在祝青面前。祝青捂着嘴，两只眼睛惊讶地瞪大。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向来横行霸道丈夫如此狼狈不堪样子。

    君哥干得漂亮哈哈，太解气了

    想不到君哥身手也如此了得，他们修道都要顺便学武功吗

    男子气喘吁吁地爬起来，恶狠狠瞪着君修言。他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个青年对手，对着他发狠只会自取其辱。

    但他心里那股怒火怎么也无法熄灭，必须找个口子发泄出来

    他目光转向了身边祝青。

    “你跟那个小白脸是什么关系”他一跃而起，揪住祝青头发。

    祝青疼得大叫起来，挽得整整齐齐发髻被他直接扯散了。

    “他们是搞直播，来来调查溺水事件”

    “胡说八道你是不是跟这个小白脸搞上了，故意叫他们来让我难堪你这不要脸臭，给我戴绿帽狗就想去卖是不是跟那些女人一样看见男人就发骚是不是”

    他满口污言秽语，一巴掌扇向祝青脸。祝青惨叫，脸颊飞速肿了起来。君修言目瞪口呆，那可是他妻子啊，他怎么能动手呢

    “你给我住手”君修言上前一把拉开男子。祝青哭哭啼啼地躲到一旁。小轩从店里跑出来，抱住妈妈，母子俩相拥在一起抹眼泪。

    “我教训我老婆，关你屁事”男子满是酒气吐沫飞溅到君修言脸上。

    “哪条法律规定打老婆合法了我只知道故意伤人违法”君修言手上用力。男子只觉自己手臂一阵剧痛，就像要断掉似，但不论他怎么挣扎都脱不开身。

    “啊杀人啦”男子见打不过君修言，干脆开始耍赖，“救命啊奸夫杀人啦”

    君修言耳朵都要被他吵聋了。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也不打算跟着男子纠缠，一掌劈在他后颈处。男子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瘫倒在地上身体仿佛一堆被酒精浸过肥肉。

    祝青倒抽一口冷气，惊恐万状地望着君修言。

    “你放心，他没死，只是昏过去了。”君修言揉了揉酸痛手腕。真是，他手都肿了。“要不要我们帮你报警要是警察问起来，我们都可以当你证人。”

    对对对我们全都是证人是那个酒鬼先动手，君哥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他还打老婆呢，这是明目张胆家庭暴力啊

    怎么不直接打死呢这种人渣活着有什么意义

    喂，那样君哥就违法了，你也替君哥想一想嘛

    祝青感激地看了君修言一眼“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他经常对你动手吧”君修言指着祝青额头上伤痕，“大姐，或许我不该多嘴，但是你遭受家庭暴力，完全可以离婚。何必受他鸟气”

    “我”祝青垂下头，“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爸爸”

    君修言差点儿被她气死。什么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你自己不硬气起来，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呼吸“大姐，你人生你自己做主，我们这些外人就不插手了。今天多谢你接受我们调查，再见”

    他回面馆里拿起丢在那儿资料，对一直默默站在旁边郑昭羽使了个眼色“走吧，去调查别人”

    两人带着摄影师离开面馆。他们注意到冷清小街上，家家户户窗户中都露出亮晶晶眼睛。显然刚才发生一切都被街坊邻居看在眼里。

    他们肯定早就知道那男人经常对妻子使用家庭暴力吧但那男子动手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是冷漠吗还是畏惧那男子力量或者他们曾经帮助过，但都因为祝青“怒其不争”，最后放弃了

    君修言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摄影师苦笑“君哥，我们在直播呢，注意言辞。到时候官方版里这段大概要消音。”

    “当初水猴子怎么不干脆淹死那男算了”君修言嘟囔，“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君哥，这段要直接剪掉了”

    突然，君修言后腰被什么人撞了一下。他以为那酒鬼男醒过来了，过来找他麻烦，一回头却发现冲撞他是祝青儿子小轩。

    男孩一脸阴郁地瞪着君修言，恼火地推了他一把。

    “都是你错”

    君修言大感莫名“我干什么了我”

    “你们刚才根本不该对爸爸动手你们拍拍屁股就能一走了之，等爸爸醒过来，只会变本加厉欺负妈妈”男孩说着眼眶红了。

    这小鬼怎么是非不分啊君哥明明好心帮忙，他反而责怪君哥

    呵呵，不去责怪加害者，反而责怪见义勇为者。这神逻辑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呢。

    唉，你们也别怪小朋友，生长在那种环境里他还能怎么办呢他又不能离家出走，又不能说服父母离婚，只能屈服于父亲淫威了。连他妈妈都不敢反抗他爸爸，一个小孩又能做什么

    就不指望他反抗了，但起码也别指责挺身而出帮忙人啊这样下去谁还会帮助他们家

    小轩说完这一句，扭头就跑，小小身影消失在街角。

    君修言望着他离去方向，攥紧拳头。

    郑昭羽刚才因为害怕卷入争斗，一直在一旁观战。现在他才想起来，自己表现远远输给君修言。观众搞不好要说他是缩头乌龟呢

    为了挽回形象，他摆出好好先生表情，安慰君修言“修言你别生气，那孩子年纪小，三观还不成熟，才会说出这种话。等他长大，自然就明白事理。我觉得我们不能对祝大姐遭遇坐视不理。等节目结束后，我们试试报警或者帮她联络律师吧”

    君修言却沉默不语。

    刚才小轩撞他时候，悄悄将一张纸条塞进了他手中。

    或许是害怕父亲发现，才出此下策吧

    纸条上到底写了什么，让那孩子连说都不敢说，只敢用这种方法隐晦地告诉别人

    君修言打开资料，假装上面文字，实际上将纸条夹在文件中借机查看。

    纸条上用小学生歪歪扭扭稚嫩字迹写着大哥哥，如果你想调查ni水因为不会写“溺”字，只能用拼音代替事件，就在晚上9点到青河镇码头买船票，暗号是“我要买去河心岛定时渡轮船票”。

    君修言眯起眼睛。

    好家伙，他以为自己在拍走近科学，怎么拍着拍着就变成了谍影重重

    “河神是女”

    小罗惊讶地望着河神像。

    河神身穿模仿龙袍繁复长袍，遮掩了身材，但从侧面看，河神胸口似乎确实比较丰满

    小罗还以为那是从前人为了表现河神胸肌发达而故意为之呢，没想到他们想要表达意思更加简单河神就是个女神

    “会不会是制作河神像工匠搞错了”小罗挠头。

    乐祈年说“刚才那位老太太不是说了吗，河神庙是解放前修建，后来河神被道士镇压，这座庙就改建成了佛寺，河神像则被丢进仓库吃灰。结果侥幸逃过了破四旧。几十年前才又将佛寺恢复为河神庙，把神像重新请出来。所以这尊神像应该是解放前工匠所制作，最原始版本河神像。”

    “但是女河神为什么要娶妻”小罗更加迷惑，“难道她是同性恋”

    乐祈年和文森佐“扑哧”一声。如果不是在严肃大殿中，他俩说不定会笑得满地打滚。

    “嗯，不得不说这种猜测也有一定道理。”文森佐擦了擦笑出来眼泪。

    小罗委屈“文哥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就随口说说。”

    乐祈年回望河神像，若有所思地微笑“河神是女神，说明那位老太太告诉我们河神传说，也不是最原始、最真实版本。河神之所以向镇民索要少女，恐怕是出于另一种无人知晓原因。”

    “难道是为了吃掉那些少女”小罗想法越发骇人，“比如，吃掉少女就能永葆青春返老还童什么。西方不是有这样传说吗”

    “你说那是吸血鬼。”文森佐道。

    “我们东方也有类似传说，比如吃了唐僧肉就能长生不老。”金飘飘说。

    金渺渺反对“可唐僧是男，不是少女。”

    “西游记里说唐僧长得好看，好多女妖怪都想跟他结婚，我看也他跟少女差不多。”

    直播间观众被这突如其来转折搞糊涂了。

    河神是妹子我就喜欢看美少女贴贴

    我本来以为这是一期很简单很普通破除迷信节目，但是剧情怎么越发扑朔迷离起来了啊这剧情要是让走近科学拍，那不得拍个上中下三集

    下注了下注了河神为什么要求镇民献祭美少女呢大家把你们答案打在公屏上1河神喜欢和美少女贴贴。2河神要吃掉少女。

    等等，你们怎么都默认河神存在了不是说破除迷信吗根本就没有河神水鬼水猴子啊，家人们不要被带跑节奏了啊

    虽然但是，我现在真觉得河神搞不好真存在，乐哥什么时候出过错吗学霸是不可能错，如果错了，那一定是试卷出错了

    “我们再去其他地方地方看看吧。”乐祈年提议。

    他让小罗扫码捐了一百块香火钱，说好节目结束后归还，算是给河神个面子。大殿里除了几尊雕像外就没什么好看了，五个人绕过雕像，从侧面通道穿过大殿，前往殿后广场。

    大殿中没开灯，神像后方走廊极为幽暗，四周奇形怪状虾兵蟹将雕像瞪着圆溜溜眼睛，好像在凝视他们。不论他们走到什么角度，那些雕像眼睛都会跟着他们移动。

    “嘶，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一人不逛庙了。”金飘飘抓紧妹妹小手，“要是在这么黑漆漆地方被人绑架，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民间智慧啊。”文森佐再度感慨。

    走廊尽头是一扇半掩门，白色天光从门缝中透出，仿佛希望光芒。

    五人加快脚步朝后门走去。这时，他们听见门外传来絮絮低语。

    “你跟那女人谈怎么样了”一个男人问。

    “她太单纯了，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另一个男人说，语气中不乏得意。

    “那你怎么还没跟她”

    “本来她都已经是我囊中物了，没想到遭遇了溺水事件现在她成了镇上不大不小名人了，我也得跟着低调点儿。等这阵风头过去，大家也把什么溺水什么水猴子忘了，我再跟她求婚。她保准答应。”

    “但是会像你说那么顺利吗”

    “你放心，我好几个朋友都亲身实验过，这样可行。我还特地咨询了律师。夫妻俩离婚时候，如果孩子还小，那基本判给母亲。如果孩子大了，父亲经济条件比母亲优越，那孩子判给父亲几率就会大大提高。那女不过是个民宿服务员，要学历没学历，要文化没文化，要钱没钱。比我差远了。我先跟她生孩子，等孩子长到三四岁，最难带时候过去，我就跟她离婚，把孩子抚养权争过来。到时候我就能跟你在一起了”

    五个人推开后门，走出主殿。只见殿外一棵树后，一高一矮两名男子亲昵地拥抱在了一起。高个子扎着马尾，戴着耳环，打扮得像个前卫艺术家。矮那个西装革履，颇有商业精英架势。

    两人不但抱得紧，脸贴得也挺紧。

    乐祈年立刻捂住金飘飘眼睛。文森佐也捂住金渺渺眼睛。

    “哎呀，小乐哥哥你干什么人家什么都看不见了”金飘飘喊道。

    金渺渺也喊“姐姐我看见了那两个哥哥在亲嘴”

    文森佐面不改色“他们没有亲嘴。他们是中了丧尸病毒，正在啃对方脸。”

    金渺渺“我只是年纪小，不是脑子傻好吗”

    两个男子听见喊声，立刻触电似分开，假装他们刚才什么也没干，灰溜溜地绕过主殿，飞快地逃跑了。

    乐祈年和文森佐这才放开双胞胎。

    “刚才我们好像撞破了不得了场面呢。”文森佐轻描淡写地说。

    “哼有什么不得了”金飘飘很不服气，“不就是亲嘴嘛电视剧里天天亲来亲去，有什么稀罕”

    “他说不得了不是指亲嘴。”笑容从乐祈年脸上消失了。

    如果他没猜错，那两个男人应该是一对基佬，正在商量怎么骗婚。其中一人已经诱骗了一个女孩，打算把对方当作生育工具人，生下孩子后就抛弃她。白得一个拥有自己血脉孩子，然后再跟心爱人在一起。

    为了自己幸福，无情地利用和剥削另一个人，何等自私，何等卑劣。

    文森佐转向小罗手上直播设备“各位观众刚才都看见了。如果有哪位青河镇服务员女士交了男朋友，请注意一下，你可能遭遇了骗婚。请各位观众互相转告。”

    我这就去发微博大家广而告之可恶基佬恕我直言，虽然我也嗑耽美c，但是现实中基佬就没一个好东西

    倒也不必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等等，我怎么好像知道那个被骗婚服务员是谁了有跟我一起同时看郑昭羽分屏人吗

    该不会是那个穿汉服小姐姐吧民宿服务员、溺水事件、求婚全都对得上啊天呐，谁认识那个小姐姐，快去跟她说一声

    小姐姐不是说她喜欢谁是通灵王吗说不定她正在看直播，已经全知道了

    这节目怎么又从走近科学变成今日说法了

    意外发现并没有打断乐祈年调查脚步。他观察着龙王庙中剩余几座偏殿，思考该去哪一座调查。

    此外，殿后广场上还有一口井。五个人走向那口井，朝里面瞄了一眼。

    井口直径约有一米，建成八角形，每个侧面上都刻着八卦。或许是害怕有人不慎坠井，井口处用铁丝网拦了起来。乐祈年只能看到深处井水反射着阳光，他自己影子模糊不清地映照在水面上。

    文森佐和双胞胎也有样学样，朝井底望去。小罗则站在远方拍摄他们。

    四个人围着井，场面颇有些滑稽。

    “二人不看井”金渺渺想起了那句俗语，“我们有四个人，是二人两倍呢，所以不用怕对吧”

    乐祈年趴在井口嗅了嗅。井水并无异味，显然是活水。

    文森佐取出一枚水晶吊坠，将链子缠在手上，双手合十，闭眼喃喃自语。吊坠自他指尖垂落，划着圈儿摇摆。

    “你在占卜什么”乐祈年问。

    文森佐睁开眼睛“占卜井水源头是否直通青河。灵摆告诉我是。”

    远方小罗专心致志地拍摄四人组。忽然，一股森冷风从后方吹来，小罗后脖子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救命”一个女人在他后方尖叫。

    小罗下意识地转过身，往主殿后门张望。

    “谁”胖小伙紧张兮兮地问。

    后门内闪过一抹红色，像是连衣裙裙摆。

    小罗肯定自己刚才听见了女性呼救声音。该不会一人不逛庙，有个女孩子一个人来参观河神庙，出了什么意外吧

    身为摄影师，他不该擅离职守，但他实在放心不下那个女孩子。人命当然比一口井重要多了。

    他看着直播间弹幕，想瞧瞧观众们意见。

    卧槽，我刚才也听见了救命。快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

    我不仅听见救命，还看见了一个红色影子

    摄影小哥要不再转转吧，万一真有女孩子遇险了怎么办

    既然观众们都这么说了，小罗便决定去主殿看一眼。就看一眼，确认那个女孩没事，他就立刻回来拍摄乐哥他们。

    小罗走向后门，朝门内张望。

    阴暗主殿空无一人，哪有什么红衣女孩

    “难道是我错觉”小罗咕哝。

    但观众也说看见了。总不会是集体错觉吧

    这件怪事一定得告诉乐哥。

    小罗飞快地回到殿后广场，接着他傻眼了。

    井边一个人也没有。刚才还围着井激烈讨论四个人，在他离开不到一分钟时间里消失无踪了

    “不会掉进井里了吧”小罗冲向那口井。

    然而井口覆盖着铁丝网，除非那四个人能把自己身体缩小到通过网眼，否则他们不可能掉进井里。

    “乐哥文哥”小罗茫然呼唤，“飘飘渺渺你们在哪儿啊别捉迷藏了，快出来好不好”

    小罗所不知道是，一分钟之前，就在他听见那声女子尖叫时，乐祈年等人正在讨论这口井作用。

    “小乐哥哥，这口井建成八卦形状，是不是有什么讲究”金飘飘望着八角形井口问。

    乐祈年点头“将井口建成八角形倒不罕见，但是刻上八卦就比较奇特了。一般认为这样井是用来镇压什么东西。”

    “既然这口井直通青河，那是不是用来镇压河神”金飘飘问，“那个老奶奶不是说，河神最后被一个道士击败了吗也许这口井也是那个道士盖呢”

    “有道理。”乐祈年同意，“我们去问问庙祝这口井由来好了。要是能下井一探就更好了。”

    “那也太危险了吧。”文森佐瞪着他。

    四个人抬起头，准备招呼小罗返回殿前广场，却发现一直守候在他们身后小罗失踪了。

    “小罗”乐祈年唤道。

    他声音在广场上回荡，形成了奇妙回声。

    小罗小罗小罗

    随着他呼唤，胖小伙摇摇摆摆地从主殿后门跑出来。

    他像是看见了某种惊世骇俗景象，竟站在那儿愣了会儿神。接着他冲到井边，朝井底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小罗你怎么了丢东西了”乐祈年笑着伸手拍打胖小伙肩膀。

    然后，他手径直穿过了小罗身体。

    就好像小罗是一个虚无缥缈幻影，或者他自己才是一个虚无缥缈幻影。

    四人面面相觑，八只眼睛同时流露出不可思议神情。

    文森佐和双胞胎立刻也朝小罗伸出手，将胖小伙“上下其手”了个遍。但他们手都穿过了小罗身体。文森佐甚至一头撞向小罗，结果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唔”驱魔师沉吟，“我想，小罗该不会在刚刚短短一段时间里横死，然后变成幽灵了吧”

    乐祈年盯着小罗，桃花眼中闪过一丝金光。

    “他还是生人。”他说，阴阳眼能看到人身上气，小罗身上旺盛阳气告诉他，小伙毫无疑问还活着。

    当然，他们四个身上阳气也很旺盛。他们也活着。

    既然谁都没有化作幽灵，那就说明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们可能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乐祈年幽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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