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不知尽头的痛苦中，就连死亡也变成了奢侈品。

    自从被小丑设计抓住，杰森陶德就开启了地狱般的人生，他被小丑关在不见天日的狭窄房间里，陪伴他的只有黑暗，以及随时会出现在黑暗中的，带给他新一轮苦难的小丑。

    最开始，他以为自己会被小丑杀掉，但小丑没有。小丑只是将他剥光，让他彻底褪去罗宾的身份，以杰森陶德的身份接受折磨，小丑甚至不顾他的反抗，在他的脸上烙下了巨大的、狰狞的、属于小丑的字母j，杰森至今都不会忘记，当滋滋作响的通红铁块覆上他的脸时，他发出了什么样惨烈的声音。

    “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小鸟了。”小丑摸着那个字母满意极了。

    “你做梦，混蛋”那时的杰森尚还能怒目圆睁的冲小丑啐出一口唾沫，他努力忍受羞辱，是因为他坚信就在下一秒，破门而入的蝙蝠侠会揍翻这个混蛋，然后带他回家。

    罗宾相信蝙蝠侠，杰森陶德亦相信布鲁斯韦恩，他曾怀抱着那样的期待和希望，咬紧了牙关等待着。

    然而这一等，就是六个月。

    六个月啊，长到足够让蝙蝠侠将杰森训练成一名合格的罗宾；长到足够让小丑用撬棍，一寸、一寸、一寸的将杰森身上所有的骨头打碎；长到从嘴里呼唤蝙蝠侠的名字，都变成一场心灵上的凌迟。

    “蝙蝠侠会来救我的你要完蛋了”

    “不，他不会来。”小丑嘲笑着，打碎了他的腿骨。

    “你这混蛋蝙蝠侠不会放过你的”

    “那他得先来到这里才行，他在哪儿呢”小丑嘲笑着，敲碎了他的肩膀。

    “不、不要这么做蝙蝠侠蝙蝠侠”

    “他早就把你忘啦我的小鸟”小丑发出刺耳的尖笑，他用力将杰森的头踩在地上，逼着他去看一张抓怕的很清晰地照片“他找了新的罗宾，你被彻底替代了，他遗忘了你，他永远不会来救你了你已经是我的小鸟了”

    “为什么你不来救我”

    “为什么放任我遭受这一切”

    “为什么将我遗忘”

    “蝙蝠侠，救救我救救我啊”

    他在黑暗中谩骂、哭泣，自顾自的希冀、自顾自的绝望。

    一天、三天、一周蝙蝠侠没有来。

    小丑每晚都会邀请很多人，他们或是拿着撬棍、或者拿着铁棒，很多人。他们围着杰森，用尽一切语言侮辱他，用尽一切手段拷打他，他们并非想知道什么情报，只是单纯的享受凌虐杰森时他拼命而又无用的挣扎，享受聆听他撕心裂肺的的惨叫声罢了，在小丑的授意之下，一个又一个夜晚不停地上演着相似的惨剧盛宴。

    一个月、三个月、半年蝙蝠侠没有来。

    小丑开始录制视频，他喜欢尖声大笑，喜欢绕着杰森一遍一遍提起没有来的蝙蝠侠，喜欢听杰森痛苦的喘息，喜欢听杰森咬着牙，自欺欺人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蝙蝠侠会来的”；他更喜欢在录制视频时突然送给杰森一发子弹，子弹会无情的射进杰森的心脏，让他陷入濒死，然后小丑会再治好他，就这样周而复始的强迫杰森在生死之间徘徊，他喜欢看杰森在发现自己仍活着、而蝙蝠侠依旧没来救他后，那充斥着痛苦和疲惫的无神眼睛。

    “蝙蝠侠怎么还没来救你呢”小丑说“因为他根本不会来啊，哈哈哈哈哈”

    “他正在带着自己的新小鸟，在哥谭上空自由的飞翔呢”

    苦难逐渐叠加，疼痛无法排解，黎明不会到来。

    杰森的身体已经痛到麻木了，他逐渐绝望，却依旧不愿意放弃；他的脑袋越来越迟滞，记忆变得模糊，感官一点一点的从灵魂里剥离出去。

    蝙蝠侠还会来救他吗他还能挺过自己的下一次呼吸吗他还能再一次穿上那身罗宾制服、再一次跃上蝙蝠车顶、再一次说出那句，“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吗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杰森被小丑用铁丝禁锢在椅子上，那些尖锐的棱角划得他遍体鳞伤。六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折磨让他变得骨瘦嶙峋，他垂着头无助的小声啜泣，眼泪掉在满是伤痕的身体上，那点微弱的刺痛很快被他身体各个部位持续传来的剧痛淹没了。

    “救救我啊”

    在顺利结束了考核后，实力被承认的光风院霁月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单独行动。

    为了最大化提升效率，防卫部的传送门会在锁定怪人后，精准的将战斗人员送过去。

    做好了作战准备的光风院霁月站在门前，伸出手去触碰传送门的光辉

    “救救我啊”

    一声虚弱的、带着哭腔的、稍不注意就会被忽略的微弱的呼救声。

    光风院霁月立即锁定发声目标，他跨过传送门，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一片黑暗里戒备四周的光风院霁月瞳孔微缩，他看见不远处被拉高双手吊绑的少年人，那双伤痕累累的无力小腿撑不住他的身体，导致他几乎是被悬挂在空中；因为这样的姿势，血液从他胳膊上被撕扯的伤口里渗出，从上而下黏湿他身上的肌肤。在同一空间里，一个绿头发、画着惨白小丑妆容的男人正在用撬棍打他，那人每次兴奋的挥下，就能听到少年人嘶哑的、饱含痛楚的闷哼声。

    闻到逐渐浓郁的血腥味，光风院霁月皱起了眉，他果断的从阴影里走出，故意用脚踢上一个物品，发出惹人注目的响声，他用燃烧起来的黑色眼睛，直直瞪向那施暴者。

    小丑妆容的男人很快循着声音看来，他的眼神越过少年人的肩膀看向突然出现的光风院霁月，满脸惊讶的咏叹道“这可真让我意外，这位小姐，你是从哪儿进来的”

    光风院霁月的瞳孔在短暂的变成蓝色后，又恢复成了那可以融入背景的黑色，他无视了男人的问话，阴沉着脸绕到了少年人的身前他看清了那张脸，苍白的、消瘦的、一片死寂的脸，以及那个狰狞的、沾染着血污的、汗津津的字母伤疤。

    彼时还很年轻的光风院霁月感到一阵子气血上涌，他的心沉了下去，掩饰不住的杀意瞬间从他的身上迸发出来，铺天盖地的压向化着小丑妆容的男人。

    “别这样。”男人嘻嘻的笑着，他贴近被吊在那里的少年人，无视了光风院霁月能杀人的恐怖眼神去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因为疼痛而嘶嘶吸气“你打断了我的游戏、破坏了我的游戏场，至少给我一个解释好吗”他捏着少年人的下巴，强迫他用那凄惨的脸朝向光风院霁月，粗暴的动作触碰了少年人的伤口，光风院霁月听到了他虚弱的呻吟声。

    “我来收拾你。”愤怒的光风院霁月咬牙切齿的说，“和救他。”

    小丑妆容的男人放开少年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是小蝙蝠找来的帮手吗天他找了一个柔弱纤细的，甚至穿裙子的甜心来救你杰森”他笑到整个人都在发癫，充满恶意的眼睛毒蛇一样盯着光风院霁月“不如你留下和杰森做个伴，怎么样。”

    “不、快逃”已经虚弱到五感模糊的杰森用尽力气说道，他抬不起自己沉重的头，被发肿的眼皮过分挤压的视线也只能看见一截漂亮的裙面，和一双发亮的精致皮鞋；他试图晃动自己的身体挣扎，扯着嗓子拼命发出了细小的声音“快逃”

    很好，至少知道他的名字了。

    “振作一点，杰森。”光风院霁月冲他投去一个温柔的安抚眼神，他用哄孩子的语气轻轻说，“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会没事了。”

    虽然是没有见过的怪人类型，但无所谓，他能解决。

    光风院霁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向他逼近的小丑，他将右手一摊，利落的握住一根出现在掌心的魔杖；他向后侧身微微退了一小步，而后抬高臂膀，双手握紧魔杖，身体偏扭，腰部瞬间发力，用一个打高尔夫球的姿势，将魔杖点缀着沉重宝石的那一端，冲着化小丑妆容的男人的脑袋狠狠地挥舞了过去

    猝不及防被他击中的男人像是一个真正的高尔夫球一样，他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一头撞上了墙壁，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尖叫。

    “我想了想，用魔法处理你实在是太温柔了，还是这样解气一点。”光风院霁月走到试图挣扎起身的小丑面前，他危险的眯起眼，嘴角扯出一个恶意的弧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就在小丑勉强直起半个腰时，他抬起脚，用了十足的力气踹进他的鼻子里，倒飞出去的小丑砸在地上，又微弱的挣扎了几下后，这一次是真的倒在地上不动了。

    这一系列的发展全程只用了不到十秒钟。在杰森眼里，就是小丑才刚朝这个女孩走了一小步，对方便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爆发力，先是一杆子把小丑糊到了墙上，然后又立刻补刀，把小丑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踢飞了出去。

    那些来自小丑身上的、骨骼破碎的声音，杰森已经非常熟悉了。

    “你还好吗”光风院霁月让魔杖消失，他走到杰森面前，小心的摸了摸他的脸，为那些斑驳的血痕和可怖的肿胀叹息“抱歉，我来晚了。一切都结束了，你会没事的。”

    在以前，光风院霁月也救助过因为怪人受伤的人，但这名叫杰森的少年人伤的实在是太重了，他从未见过这个情况，他甚至不敢去触碰杰森的身体头一次单独出任务就差点害无辜人死亡，这让他非常愧疚和难受，简直恨不得再去踹那个男人几下泄愤。

    “你”杰森努力的抬起眼皮，去看这不存在于自己记忆中的脸，看那心疼的、纠结的眼神，看那小心翼翼、却又在他身上无从下手的柔软指尖。

    小丑悄无声息的躺在地上，眼前的人正在用肩膀撑着他、为他解掉束缚。

    “抱歉，我来晚了。”

    他得救了。

    “一切都结束了，你会没事的。”

    结束了。

    不管被小丑怎样对待都没有流下软弱眼泪的杰森，此刻却流泪了；他的喉咙很堵，眼睛发热，那些消散的力气有一点点回到了躯体里，让他能费力的将脸埋进光风院霁月的颈窝里；他控制不了浑身发抖的自己，带着鼻音哽咽起来。

    “是蝙蝠侠让你来救我的吗”他听见依旧怀着希望的自己问道，“他没有不管我，对吗”

    他只是太忙了，或者只是被拖住了他没有找新的罗宾代替我，没有遗忘我，没有放任我就这样死去，所以他找你来带我回家，对吗

    光风院霁月小心翼翼的揽住他的肩膀，用尽可能轻缓的动作抱住他双腿的膝弯，将他横抱了起来，他对上杰森雾蒙蒙的蓝眼睛，用课程里教过的方式轻声温柔的回复他。

    “不，没有人找我。”光风院霁月诚实的说道，他朝杰森露出一个阳光的、带着鼓励的微笑“我是眉难高中地球防卫部的二年生。我听到了你的呼救声，因此为你而来。”

    他不知道，随着他的这句话，杰森的世界彻底坍塌。

    蝙蝠侠真的不会来了。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

    他不会来了。

    光风院霁月自认为自己思考问题很周密，他打算先带着重伤的杰森回地球防卫部接受治疗，然后再回到刚才的地方将没击溃的怪人彻底击溃

    但当他回到防卫部后，迎面砸来的就是一记关于他的处分决定，以及在他身后彻底锁死的传送门。他把杰森小心的交给医疗队员后，怒气冲冲的往指挥部走去。

    “那个绿头发的男人不是怪人他是普通人类”

    在一番质问后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光风院霁月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开什么玩笑，传送门可是把我送到了现场的我一进去就看见那个男人在对人施暴，你看到我带回来的人了吗再去晚一点，他会死的”

    “可是，地球防卫部有规定成员不可以对普通人出手啊，霁月君。”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说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传送门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但显然你并没有及时止损，甚至下了很重的手。这就是你的失误了。”

    “你在怪我没能判断出他普通人的身份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说我该因为这个原因，就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吗”杰森糟糕的伤势从光风院霁月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狠狠的冲办公桌砸了一拳，血压直接拉到了最满“你要我见死不救吗”

    教导主任只是依旧那样，用毫无温度的，公事公办的眼神注视着他。

    “是的，霁月君。”上位者一锤定音“作为魔法使用者，你不可以介入普通人的争斗，他们有太多理由去互相伤害了，你要救每一个人，谁去和怪人作战”

    “你不要忘了在不久之前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光风院霁月气的涨红了脸，他一直说服自己被选上是没办法的事，保护世界的未来这样沉重的使命也勉强可以接受；可现在这个人在告诉他，当他进入地球防卫部时就默认了将自己与普通人割席，他该学会对普通人冷血冷情冷眼旁观开什么玩笑，要是他不该去救杰森，那他谁也不该去救

    “随便你们怎么处分我。”光风院霁月直起了腰杆，在这一刻，他身上已经隐隐出现了未来那强势的雏形“我可以不主动去干涉，但如果在我的眼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你扯什么，我都依旧会出手。”

    “我不管他是怪人还是普通人。”光风院霁月说，“他的行为让我感到不爽，我就要揍他；谁让我不爽，我就揍谁，我既不是魔法使，也不是普通人，我就是个刺头混蛋而已。”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去看看杰森的情况了。”

    “再见。”

    光风院霁月在摔上门前，对神色晦暗不明的教导主任发出了一声清晰可闻的冷笑。

    作者有话要说小丑的酒神因子和杰森的求生欲共同影响了传送门的判断，酒神因子甚至骗过了初出茅庐，还很嫩的哥哥，导致小丑都被判断成了需要讨伐的“怪人”。

    妹妹殴打小丑的时候他有既视感，那是因为哥哥早就这样揍过他了哈哈哈哈，光风院大满贯

    刚进入防卫部不久的哥哥身上还很有dk气，他现在还血气方刚，很容易被激怒，脾气上来更喜欢用拳头而不是魔法，毫不畏惧的和学校领导当面叫板。

    因为杰森这件事以及事情的后续，哥哥开始不再追逐正派魔法使，而是去做刺头混蛋，下章还会再完善一点，哥哥彻底变成后来的狗模样，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杰森给他带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