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第 48 章
作品:《在鬼怪文里当县令的日子》 “大少爷少爷”
大厅里, 小厮水蓼颤着大腿,抖着手将口鼻中不断涌出鲜血的褚闵文扶住,无措又小声的呼唤了两句。
褚闵文木着眼睛,艰难的抬手, 指尖指向北边的房间, 那里躺着褚闵武。
“闵, 闵武”
水蓼眼里含着热泪,大少爷都这般模样了, 还在为二少爷忧心, 真不愧是做大哥的。
他不禁为两个少爷之间的深厚情谊感动不已。
“大少爷,你就别担心二少爷了, 保重自己要紧, 我们这就喊大夫过来。”
褚闵文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小厮,这不是自己身边惯用的, 看那模样, 一定是褚闵武身边的人。
此时这小厮正一脸情真意切,感动不已的看着自己。
蠢货
褚闵文心中暗骂。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蠢货
他咬紧牙关,心里有很多话要说,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艰难的想张嘴,结果就喷出更大的一口鲜血。
头一歪, 整个人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扑通”
水蓼被褚闵文带到了地上, 他顾不得揉自己磕的疼痛的膝盖,跪在地上膝行了一步。
伸手摇摇,“大少爷,大少爷”
褚闵文毫无知觉。
水蓼颤颤巍巍的将手递到褚闵文的鼻尖下, 上头气息微弱到几不可闻。
水蓼脸一白,他抬起头,恍恍惚惚的对众人道,“大,大少爷他死了”
这话就像是有人往热油锅里丢了一颗水,整个大厅沸腾了起来。
抬着棺木的人,咚的一声,将棺木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此时大家伙儿谁也记不起,棺木不能随意落地这件事
后头捧着白布的小厮,手一抖,整打的白布掉在地上。
一股怪风从大门口吹了进来,将白布吹得到处都是,也将众小厮的心吹得拔凉拔凉的。
这下完了。
所有人心里都闪过这样的念头,眼看着二少就要办丧事了,现在大少爷却死了,仅有的两个孩子都要没了,他们家老爷怕是要疯
不知道是谁哭嚎了一声,“怎么办大少爷死了,我们怎么办”
还在外头替大少爷牵马的清风,听到小厮的一声哭嚎,不以为意的摇头。
能怎么办呢办丧事就好了,大少爷可是将丧葬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二少爷在阴间啊,亏待不了
瞧瞧刚才打门口捧进去的,阴沉木的棺材,踏虎的凿花,八都的纸人
这一样样的,哪个不费心思,哪个不费银子,就说那棺木,可是花了褚家几万两的真金白银。
他的大少爷,这两个月忙着这事,整个人可都憔悴了,就是当初和大少爷那么恩爱的大少奶奶死的时候,大少爷都没这么尽心过。
清风漫无边际的想着,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过大白马脖子处的鬃毛。
清风大少本来就要死的嘛,一惊一乍干啥。
突然,他的脖子一僵,呼吸一窒,手顿在原地,什么刚才那人喊的是大少爷
要死的不是二少爷吗
随即清风他愤怒了哪个不长心眼的小厮,连大少爷二少爷都喊不清楚
他扔了手中的缰绳,猛地一个转身,怒气冲冲的往大厅里跑。
千金骏马用蹄子刨着地面,突然高抬起前蹄,“咴咴”
缰绳没有捆住木桩,只听哒哒哒的一阵声音过后,义塾门口,已经不见大白马的踪迹。
清风高涨的怒气,在见到躺在地上,口鼻中不断涌出鲜血的褚闵文时,瞬间被戳破。
目眦欲裂,“少爷”
他连滚地爬的爬到褚闵文旁边,颤着手将他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腿间,再为他擦去口鼻里的血迹。
待摸到褚闵文心口处的一丝温热后,清风这才喃喃,“有气儿,有气儿,大少还有气儿。”
他一边说,一边环顾整个大厅。
厅里,小厮丫鬟们在对上清风阴沉的目光,下意识的觉得小腿肚抽痛。
想跑又跑不了。
清风咬牙,“是谁,大少爷是谁害的”
旁边的水蓼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抱着毛毡的仆人菖蒲,也被这一变故吓的够呛,见到清风来,顿时好似有了主心骨。
他抱着毛毡跪下,将毛毡往地上一铺,小声的对清风道,“让少爷在这上面先靠一靠吧,地上凉。”
他说完,忍不住瞥了一眼褚闵文,只见他面色灰白,好似身体里所有的血,在短短的这半盏茶时间里,被他吐光。
这样的大少爷,谁也不敢妄动。
清风闻言,视线不自觉的落在这暗红色的毛毡上。
毛毡是大少爷收了好几张皮毛,专门找人缝制的。
上头染着暗红的底色,再嵌着数朵素雅的菊,工艺不凡,数个染衣匠不眠不休好几日,才染成了这么一床,仅这么一床,就价值不菲。
清风犹疑这床毛毡,是准备给二少出殡时,遮盖棺木用的啊
他下意识的搂紧了褚闵文,拒绝。
“不,我抱着就好,你快去镇上喊个大夫过来。”
水蓼连忙插嘴,“已经叫人去喊了。”
清风“再去,骑上大少的白马,它脚程快。”
菖蒲起身,他和清风都是大少身边得力的小厮,以后大少爷掌家了,都是要做大管家的人。
此时,他同样阴着脸,视线对上水蓼。
“啪”一声脆响。
菖蒲,“你刚才瞎说什么了”
水蓼捂着脸,不敢吭声了,“没,没”
菖蒲看了周围的小厮一眼“大少爷没有死”
清风没有劝,要不是要抱着大少爷,这巴掌,该是他落下。
童先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迈过门槛进来的。
他看着地上的一摊血,晃悠了下身子,还好一把抓住太师椅的把手,这才没有倒下。
他瞪大了浑浊的老眼,“这,这是怎么了”
“大夫呢褚老爷呢,褚老爷来了没”一边说着话,一边跌跌撞撞的往褚闵文这儿走来。
“闵文呐”
这时,他看到褚闵文嘴角翕动。
“什么”童先生俯身侧耳去听,“闵文你说什么”
褚闵文“好冷,好冷”
童先生听完,立直了身体环顾了下周,见地上一床暗红色毛毡,忙扯过毛毡将褚闵文盖了个严实。
“好好,咱们不冷了。闵文呐,你要撑住,大夫马上就要来了。”
清风
这老童生的动作太利索了。
当下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床本该是盖棺用的毛毡,盖到了大少爷的身上。
清风不吉,不吉
褚家后院。
宋延年对上褚闵武掉着眼泪的眼睛,“师兄,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褚闵武看了一番自己枯瘦的手,又摸了摸自己光溜的脑袋,眼里的悲伤几乎要溢出来。
“我一直都醒着,只是睁不开眼。”
宋延年看了杯中奄奄一息的红丝,“师兄你刚刚说,这是情丝什么是情丝”
他将杯子往褚闵武面前一递,“现在要怎么处理它”
别看这小东西静静的缩在杯底,一副没有了伤害力的模样,但宋延年感知到,他覆在情丝周围的那层气,在不断的被消磨。
褚闵武擦了擦泪,视线往杯中一瞥,还不待他开口,杯中的情丝,似乎是感受到了之前宿主的气息,原先奄奄一息的身子不断的扭动,拼了命的想要反扑。
杯子在宋延年手中,簌簌簌的抖动个不停。
“孽障”
宋延年查觉到这情丝蓬勃的血欲,沉下了脸。
随着他的话落,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情丝随即感受到一股似山又似潮的压迫,汹涌澎湃。
原先抖个不停的杯子,顷刻安静了下来。
前院大厅,褚闵文在众人的惊呼中,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后院,屋内。
宋延年见褚闵武嘴唇起干皮,连忙拿过倒扣在桌上的茶碗,往里倒了温水。
“褚师兄,喝点水再说吧。”
褚闵武声音嘶哑,“情丝,是一种蛊,是天底下最绝望的人,以自己的心头血,养的那一蛊虫。”
“这蛊,能让中蛊者,于梦中沉沦于万丈红尘,经历千般相思情劫,劫劫肝肠寸断。”
说了这句后,他就捧着茶碗,手抖个不停,气也似接不上来的喘息着。
宋延年替他抚了抚气,“师兄,我去前头唤个人过来,方才我听先生说,师兄的大哥也来了,正好叫他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他又看了褚闵武的面相,只见他眼下横过的那抹青黑,已经变淡,印堂中,一丝生机如星星之火燎原,不断的为他将死的身体中注入活力。
将死之相已破。
但这久病之人,还是需要用医药调理,还是找个大夫更为稳妥,至于情丝这蛊虫,他暂时保管一两天也是无碍的。
“别去。”
褚闵武捧着小茶碗的手顿了顿,声音哑的不像话。
他又抿了一口水,唇角是一抹嘲讽又神经质的笑。
“前头现在可有的忙了。”
“至于大夫。”他的眼神对上宋延年的,疯疯癫癫的急促一笑,手指头不停歇的在空茶碗上抠着。
“那大夫还是留着我的好大哥吧。”
“呵呵呵呵”
宋延年看着方才哭,这下笑的褚闵武,都怕他将自己的脸忙坏了。
褚闵武“你就不好奇吗”
宋延年摇了摇头,“看你这模样,不外乎就是他害了你,你心有怨恨罢了。”
“那情丝蛊是他养的”
说完,宋延年又觉得不对。
褚闵武听到,眼泪又一颗颗的往下掉,“没错,他害了我,不过,那蛊不是他养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害我”褚闵武似乎是问延年,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他们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小时候一起捣过蛋,挨过骂,顶过缸,睡过一个被窝的。
宋延年沉思片刻,开口“我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但我知道,这世间的一切伤害,不外乎是贪嗔痴,恨爱恶欲罢了。”
褚闵武哂笑,“他以为我昏迷了,快要不行了,就什么都听不到,这两日正在我床边忏悔哭诉。
“哭诉他的种种不得已。有什么不得已不过就是他想活罢了”
宋延年抬头,刚好撞进褚闵武悲恸又发疯的眼睛。
宋延年能做啥,他只能叹了口气,握着褚闵武的手,又往里渡了几道气,就怕这褚师兄悲喜之下,把自己好不容易捡回的小命又玩没了。
“好点了吗”
也许是宋延年的平静,也许是身体上舒服许多,褚闵武这才安静了下来。
“养蛊的是我的嫂子。”
在褚闵武的平静的叙说下,宋延年看到了一个负心的少年,痴傻的丫头,还有炮灰的弟弟。
宋延年同情的瞥了褚闵武一眼,没错,炮灰弟弟说的就是面前这个,快成光头的褚师兄。
褚老爷人称褚大善人,他急公好义,平日里修桥造路,造福乡里。冬日严寒,他也会为穷困的人施粥赠衣,延医问药。
冬日里的一锅五宝汤,更是活人无数。
褚老爷和褚夫人青梅竹马,鹣鲽情深,奈何自古以来就是情深不寿,最是深情留不住。
褚夫人在生下褚闵武不久后,就因为体弱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而褚老爷善行不断,很大的原因是他想为褚夫人积一世的福,以求来生的一份缘。
因为妻子的早逝,他对仅有的两个儿子都十分的宠爱,尤其是大儿,因为他长得像褚夫人。
褚闵武“见过大哥的,没有人不夸他生得好。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不外如是吧。”
说完,褚闵武微微叹息了一声,看着那垂下的帷幔,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延年听到这,打量了褚闵武几眼,突然开口。
“师兄生的也不错呢。”
褚闵武闻言一愣,随即苦笑的摸了摸枯瘦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喃喃,“真是难为师弟说出这话了,师兄现下啥模样,就是没照镜子自己都知道,就一披着黄皮的骷髅罢了。”
宋延年不接话,他看的是骨相,又不是是皮相,这褚师兄的骨相生得极美。
之前还是胖乎乎的小伙计时,骨头藏在厚厚的肉里,什么都没看清。
此时他瘦的就像一个骷髅头,也将骨相里的那一抹美丽给露出来了。
“师兄侧面骨骼的曲线就像是山峰的线条,以后就是化成骷髅架子,也是很好看的一个骷髅架子。”
褚闵武
谢谢,并不觉得有被夸赞到。
好不好看,褚闵武也不大在意,他继续和宋延年说着自己家的事。
“我大哥因为自己生的好,从小也偏爱和喜好美丽的人,他身边的小厮和丫鬟,都比别人的漂亮。
“而我,没啥别的爱好,就爱一口吃的,所以,之前在书肆里胖乎乎的模样,才是我一直以来的样子。”
“事情要去前年夏天的那场暴雨说起。”
宋延年恍惚想起,张铭曾经提过一场暴雨,遂问,“是冲跨了淮安桥的那场雨吗”
褚闵武惊诧,点头,“对,没想到延年也知道这场雨。”
他昏睡时,有听到童先生喊过宋延年的名字。
也许是宋延年救了他,此刻,褚闵武虽然满腹的怨气,却仍然十分的亲近宋延年,觉得一见如故,便直接称呼他延年了。
宋延年点头,“听家里人提过一次,褚公高义,后来淮安桥还是他帮忙重新建起来的。”
褚闵武草草点了头,眼神似在回忆,“是的,那个时候,爹让大哥去做的监工,所以,大哥在淮安桥那儿留了一段日子。”
“淮安桥建好后,大哥就带回了一个和桃花一样漂亮的姑娘,那就是我大嫂。”
说起大嫂的美丽,褚闵武眼里仍然有惊叹,“大嫂是真的漂亮,她就像是山里的精灵。”
“她说自己叫做小桃,原本和阿婆住在山上,大雨冲垮了他们山上的房子,阿婆也不见了踪迹
“后来,大嫂就自己下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完的,写不完啦,衣服还没有洗,泪
今天看到盗文网站把我的文分在耽美里
囧
是言情哈,有没有对象看后文写的情况
真不是耽美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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