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7章 第两百一十七章 衍家女(3)

作品:《我靠破案成为全京华团宠(穿书)

    兰芷未激了景桃一顿, 她怔怔地看着景桃被裳婶和白露二人强行拖拽着,拖离了花厅,看到景桃眼神涣散失焦, 面色苍白到了极点, 跌倒在了地面上,纤白手指揪紧了衣衫襟带, 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继而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兰芷眸心陡然掠过了一丝不忍, 她不曾想过, 对与景桃而言, 丢失的记忆形同旧疾, 旧疾亦是隐患, 一旦复发, 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原想跟进去看看景桃的情状,但见着诸多奴仆为着景桃服侍,她摇了摇头,独自离开了侯府。

    这一夜,景桃昏厥得格外久, 梦里都是杀伐声、哭喊声,血腥的铁锈味充溢在梦的边边隅隅, 一夜辗转反侧, 初醒之时,还是在寅时末了, 残夜风来,廊檐之下侍人进出不辍,寒蛩蛰伏于窗扃之外,彷徨无措地低鸣, 像极了少女内心深处的迷惘。

    暖阁里的灯火彻夜未歇,徐公公来了府内一遭,为景桃拭脉过后,称无大碍,只是心神不宁、气血絮乱所致,开了些药方子,嘱咐景桃近些时日内不可再去上值,本已受过风寒侵袭与诸般劳累,眼下又受了这等惊吓,一切以身体为重。

    裳婶连夜遣人抓药去,白露加急熬药煎汤,且将汤盅送来,裳婶将汤药搁在了桃花心木的矮几之上,候了不知多久,看着景桃渐渐自梦魇之中醒转而来,一众侍人喜极而泣,裳婶也跟着擦了眼泪,起身拿了引枕,将景桃熨帖地靠坐在枕褥之上。

    裳婶捧着汤药,探身而来,汤药已差人试过温度,目下口感正好,她舀了一勺,渡至景桃口中。

    一碗汤药服用而下,景桃涣散失焦的眸色,渐而有了些微的神采,只不过,唇色仍是苍白无比,声音晕散在了暖气里“裳婶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没头没尾地一句问话,却让闻者已经心知肚明。

    裳婶搁下了汤碗,摇了摇头“小人起初是不知道的。”她是后来才慢慢觉察出端倪的,觉得自家侯爷待小仵作温柔又耐心,与诸多京眷千金都不太一样,她遂是多留了一份心,暗中观察起景桃的生活习性、饮食喜好,从此往后,才发现了真相。

    侯爷从来没有亲自言明,裳婶是旧府老人,口风极紧,什么话什么猜测素来都是闷在肚子里。

    景桃听着裳婶之所言,心凉了大半截,不仅是顾淮晏诓瞒她,连侯府里的下人也一并瞒着她,把她瞒得团团转。

    顾淮晏是不是从一开始,从恭州白鹿县的初见那一回,就知道她是衍清他手腕素来通天,天底下向来没有他查不到的事,晓得她是罪臣之女,他出于什么心,才将她视为御用仵作留作己用

    她可以住在私府里,不通过任何考核就进入提刑司,身边永远有劲衣使看护,不过只是因她是衍清罢了,她本是该死之人,但侥幸苟活了下去,当年刽子手的子嗣发现了一条漏网之鱼,理所当然不能让她逃脱,所以就用了缓兵之计,对么

    表面上重用她,实质上是在监管她

    师傅景知远也是一样,他早就知晓内情,所以在人骨拼图勘案结了案后,命她随顾淮晏上京,他也在瞒着她。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将她遣送回京,重新落入仇人的手中。

    甫一思及此,景桃心脉抽疼更甚,心脏几乎在滴血,面容上的情绪很快淡了下去,变得极为孱弱。

    冬至祭礼前,顾淮晏对她说过

    “外差回来,我亲自给桃桃办一场及笄礼。”

    “我不在的这一段时日,劲衣使会护卫桃桃,桃桃不论听到了什么,有什么事欲问,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桃桃,要相信我。”

    那时她听闻此些话,觉得不太对劲,问了他,他什么也没说,原来真相在她这里等着呢。

    景桃想要当面去向顾淮晏质询,如果他能肯给一句解释,她会听,她不是不讲事理之人,可是,翌日一早,景桃欲要出府时,却被一众劲衣使拦截,称是侯爷一日没回,为了景桃的安危,她一日不能出府。

    这帮劲衣使面容肃冷又漠然,任凭怎么诱使,都无动于衷,他们如一道难以望到尽头的禁障,将景桃圈禁在了金丝笼里。

    劲衣使严加看守府邸,景桃出不去,外头的人也甭想入内,纵使景桃说去要上值,他们说侯爷已经替她告假一个月,这个月内,她只需在府内好生待着。外头的人,如若尤玄霖、田迩等人,如要拜谒,自然是拜谒不得的。

    为今之计,景桃只能被迫着,等顾淮晏回府。

    仵作之职延宕了,也根本无法出府,景桃连撸猫的兴致也无了,原先欲要给景知远去信问情,但劲衣使不能通融,景桃之前的揣测是一语成谶,顾淮晏现在果真是要监禁她。

    不过,下午府外忽然来了巨大的动静,白露面色惶急地赶来“景姑娘,外头来了捕头和一围官差,应该是京兆府的,他们说要拿藏在私府里的弑人嫌犯”

    裳婶正在熬制午膳要用的汤药,听得此话,面容失色,将汤药递给近侧侍役后,忙问“什么弑人嫌犯莫不是寻错门了此处可是侯爷的私府,戍守森严,连只蚂蚱都跳不进来,遑论是藏人他们怕不是弄岔了”

    讵料,裳婶话音正落下,外端溅来了一片槖槖步履声,端木庆已经带着数位捕头,如疾风劲雨一般,从劲衣使的阵里突围,穿过月门与抄手游廊,风风火火地步入中庭。

    这端,景桃同样也看到了端木庆等人,她面容沉静,出声询问缘由。

    端木庆略一拱手,谨声禀述道“今晨衙门有人报案,此人自称是一家陶泥手作铺子的陶匠,说师傅一位女侍于卯时一刻倏地身亡,事后差郎中追查,死者体内有鸩毒,并且,该女侍生前只来过这一座府邸,参见过景姑娘。眼下京兆府已究察勘明,女侍之死系景姑娘投毒所为,因此特传景姑娘到衙门问话。”

    此话一落,府内众人俱是勃然变色。

    景桃眸心凝紧,陶泥手作铺子的师傅乃是尹遇,尹遇的女侍便是兰芷,兰芷确乎是来过私府,跟她喝过一杯茶,但杯中怎的可能掺有鸩毒兰芷居然被毒死了

    变故生发得太突然,景桃看着端木庆,一字一顿地道“我没有往杯中投毒,更不可能会杀害兰芷。”

    裳婶也拦挡在景桃身前,面色极为峻肃“官爷可是查错了人兰芷姑娘昨夜确乎来寻过主子,那茶盏之中所沏之茶,经小人之手传递,不可能会遭人投毒,加之主子与兰芷姑娘本无冤无仇,不可能会去害人。若是兰芷姑娘体内真含鸩毒,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咱家主子是个官儿,精谙大熙朝之律法,如何会去知法犯法”

    端木庆面不改色“景姑娘是提刑司仵作,下官自然晓得此事,但目下证据已是确凿,兰芷喝了掺有鸩毒的茶,此茶是君雪毛尖,乃是御贡之物,唯有公侯之位的贵女官眷才饮得。

    “兰芷去了侯府一趟,翌日就死了,天底下不可能会有如此凑巧之事。如此,景姑娘的闺阁定是藏有鸩毒,目下只消遣人去搜,定是能搜出来的。”

    端木庆遣了好几位捕头去暖阁搜了一搜,在这个空当儿,另外两位衙役已经上前将景桃拘捕。

    裳婶和白露一众人见之心急如焚,戍守在远处的劲衣使很快闻讯赶来,作势要跟端木庆等人动手,气氛剑拔弩张,景桃很沉静,一边捋顺突如其来的变故,一边深呼吸了几口寒气,兰芷突然死了,看来是有人打算把罪名扣在景桃身上。

    如此看来,私府里也出了细作。

    景桃对那些劲衣使道“别动手,京兆府是明事理的地方,我愿意赴衙门受审。”

    “这可使不得”裳婶心急如焚,嗓音俱是颤了一颤,“侯爷嘱咐过了的,侯爷不在的这段时间,姑娘需要好生待在府邸里,哪也不能去,姑娘本就没有罪,更不可能做出这等荒唐之事,若是去了京兆府,那岂不是会让人落了话柄”

    裳婶话未毕,就有衙役从暖阁里匆匆而出“禀大人,找到鸩毒了”

    衙役捏着一块用包裹着的雪色鱼纹绸布,一边将里中物呈现予端木庆看,一边道“此物就藏在暖阁里的猫窝里”

    景桃看着这一团雪色鱼纹绸布,眸色沉沉,那是叽哩平日会玩的咬帕,此物怎会藏了鸩毒在里头

    昨日她还见到过叽哩在玩咬着它,今日就被发现了鸩毒的痕迹

    看来细作下手的速度,远比她所想的要快,这么迅疾就做出了伪装的物证。

    景桃心中有了底,事到如今,这个京兆府不走一趟,是不行的了,她不慌不忙地敛眸道“好,我跟大人走一趟。”

    景桃被带走后,裳婶气得坠泪,吩咐劲衣使道“快去通禀侯爷景姑娘被带走了”不消裳婶提醒,劲衣使也速速外出了一趟。

    名义上,顾淮晏已经去了瓜州一趟,但此刻,京中的离韵楼中,最顶端的一层绣楼里,藏有一处暗阁,劲衣使走了暗道,密门洞开。

    密室内摆置有一处巨大的沙盘,沙盘中央赫然是迷你的汴京城,宋、顾、衍等人家以一块旗子牌符为征象,各自矗立在沙堆之上,呈三角鼎力之势。

    沙盘前,负手伫立着一位玄色裘衣的男子,不是顾淮晏又是谁。

    不远处,有巢、禹辰以及一众密信幕僚正在静候,逐一谨声议事。

    看到一位劲衣使突然闯入,众人蓦地收住了话声,齐齐看向了为首上座的武安侯。

    顾淮晏看了劲衣使一眼,是戍守在私府里的精兵锐卒,他摩挲着尾戒“说。”

    劲衣使俯身跪地,凛声把刚刚私府里所发生的事体,仔仔细细地供述了一回。

    密室里的氛围十分幽谧,众人不说话,都在细细听着。

    听至尾梢,顾淮晏摩挲尾戒的动作,倏然一顿。

    他确乎是遣人吩咐过兰芷,命她向景桃透露些许风声,予她一些时间来接受。

    不曾预想过,竟有人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利用兰芷向景桃透露风声之时机,对兰芷下手,蓄意陷害景桃,两女俱是衍姓,一个遇害,一个锒铛入狱,对谁最有利

    顾淮晏不由想到之前被削职查办的宋松鹤,宋嵩的父亲。

    顾淮晏不知想什么,负手起身,即刻终止议谈,亲自去京兆府一趟,临走前,他面容已经蕴蓄着黯沉的霜霾,不复往日的闲散之色“你带些人回府,将所有下人逐一审问,如果没捉到细作,今日戍守府内的人,一律按重罪严惩”

    劲衣使恭谨领命,速速而去。

    景桃这一去京兆府,就没再也没有回来过。

    负责审问她的正是端木庆,她承认她给兰芷喝了茶,但否认投毒一事。

    端木庆将藏有鸩毒的鱼纹绸布指给她看,景桃说,那是有人陷害她。

    分歧就是在此刻出现,端木庆见景桃拒不认罪,又想起那位主子的暗中嘱咐,只好咬了咬牙,吩咐捕头道“来人哪,上鞭笞”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