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第27章

作品:《请你坐在月明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决定把后面剧情提一部分到这一章来,部分删改。看过的可能需要重看后半段,抱歉。

    这一章留评发红包啊,提前圣诞快乐

    “你上次这么千方百计地讨巧女人是多大年纪”老乔问傅雨旸。

    某人答得倒实诚, “没有过。”

    “就因为该欠人家”

    “我不欠她。”傅雨旸寥寥一句,点明二人。

    “那这么费劲为什么”

    “怯吧。”b城的俚语里,怯不是个好词。

    傅雨旸往六家巷深里走, 弹格路, 走在上面, 步履不平。外面正值烧夜饭的时间,冷锅热油,菜一瞬投进锅里,水油相击, 滋滋冒响。

    谁家孩子作业还没做完,妈妈辅导的声音, 隔着院墙都听得到,读书难, 教养更难。

    遛狗的两个主人在巷子里碰到了, 互相家常几句, 两条狗, 仗着人势,互相对汪着, 主人绳子一松,倒也乖觉闭嘴了。

    已过白露的深秋,饮水人家的门楼里还能飘出来淡淡的桂香,和收音机里咿呀的吴侬软语。

    周家对过的阿宝出来帮妈妈买酱油,弟弟也要跟过来, 两个人用买酱油剩下的钱一人买了一根烤肠, 钱不够,只能弟弟吃纯肉的,阿宝吃的玉米肠。

    阿宝看到几个人走过来, 静默地觑来人,她识得其中一个,他和音姐姐说过话。

    傅雨旸一面往前走,一面发现有一高一矮两个孩子跟着他。某人顿步一偏头,阿宝怕叔叔误会,指指她的家,示意他们是一路的。

    是当真怯。怯这一切,倘若没有当初的错着,也许他连这巷子里的阿宝也不会认得。

    有人百无聊赖,两手背在身后,微微俯身,歪头来问阿宝,“你小音姐姐回来了吗”

    阿宝诚实地摇头。

    “这样啊”

    话还没说完,他预备说,那没事了,快领弟弟回家吧。

    有人穿云箭一般地飞回来,皮鞋哒哒在弹格路上,倒是轻巧。也对,这巷弄于她,是故乡。

    薄薄夜色,周和音难得一身正统的通勤裤装,头发低低束成低马尾。傅雨旸一向欣赏职场女性的裤装,并不比裙装少任何女性美。反而中性的服饰,更能彰显女士的柔美。

    衬得英气。

    周和音的翻袖外套挽在手臂上,一路小跑过来,阿宝领着弟弟溜烟般地和她拜拜。邻里谁家炒的尖辣椒,呛得咧,害她连打好几个喷嚏。

    到了傅雨旸跟前了,某人也无动于衷。

    跟雨旸哥哥一道来的许抒见,急急跟周和音打招呼,还拿纸巾给她。

    周和音有点懵,谢着接过纸巾,捂鼻子的空隙,她瞥一眼傅雨旸,想等着他介绍的。

    某人依旧无话。

    许抒见倒是自报家门了,“我是许抒见。我大哥哥的干妹妹,是真的那种,我哥磕头认了干妈那种。”

    “我知道。”

    “你知道啊,大哥哥跟你讲的”抒见其实还比周和音大两岁,但莫名二人反过来了。

    “那什么许先生跟我讲的。”

    “哦”

    抒见的哦还没哦完呢,傅雨旸专业拆台,“人家许抒诚什么时候跟你讲的”

    周和音瞥一眼,不回应,算是给你自行领会。

    周和音越不理他,傅雨旸火就越冒高。偏头欲往里走,老乔还带着个随行,个个西装革履的,在这巷子里本就很点眼了。

    周和音不敢多过分,只是一路跟着傅雨旸,小声问他,“你不会真找我爸吧”

    “嗯,三缺一,邀你父亲打会儿牌。正好说点事。”

    “傅雨旸,我求你了。”

    “求我什么”他也不懂了。

    “就我和你的事,是我自己的事,我爸实在没必要知道啊。”周和音跟着他身边,像个特务接头似的,跑得急,马尾都甩到右肩上了,歪着有歪着的别致、温柔。

    “你自己的什么事”

    “我喝酒,和一个男人接吻了。这事。”声音小却笃定。

    傅雨旸当真低估她了。她比他想象中勇敢多了,勇敢到让人心惊肉跳。

    “哦。是你自己的事”

    “不然呢”

    “那我就问问你了,7度的酒,你拢共喝几杯,就能犯成年人的错误,还翻篇”

    “是你”

    傅雨旸没等她话说完,“我当惜你,一滴正经的酒没让你沾,你倒好。”

    周和音也气不过,“是你让我走的。那不是错误是什么”

    说话间,他们一行人到了周家门口。

    是周家前楼,几步阔阶上去,红色院门的对联不在,横批还在,拿宽胶布粘得牢靠的一句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

    傅雨旸客观陈情“我只是让你回家来。”

    待在你该待的地方。

    事实她也一直在这里,不曾逾距。可偏偏,不知道是谁走错了一步,以至于,步步跟着错了。

    甚者,当初谈租约的时候,周家不是细枝末节的女儿出面,也不至于此。

    一杯茶的时间足以交割。傅雨旸知道,周家多半不屑傅家的赔偿,偿还这个词本身就够没有意义。时效到情意。

    可是他要替母亲亲口把这桩旧事讲出来,也厘清掉。

    傅雨旸迈步上阶时,周和音一把扽住他手臂,“我爸不会同意的。”

    他们依旧说的不是一件事,傅雨旸却在这话里,冷静剔出了些别的东西。那就是,有人自始至终都很清醒,她父亲不会同意,她也没想到闹到她父母那里去。

    诚如她的话,有些偏颇,但方向是对的。她没想过和他有什么结果。

    成年人的感情,本意就该是合则来,不合则散。

    这一比,她比她祖母只会多不会少。不会被男人一时的情与意围囿住,这才是女人读书的意义,男人有多少天地,女人也该有。

    傅雨旸发现,他由衷地欢喜她,从皮囊到倔强。这样的周和音,哪怕不成为他什么人,他也是喜欢她的。

    姊妹、情人、女儿,他无一不希望她们是周和音这样。

    这样就够了。

    今天茶馆没有晚市,收工得早。

    周学采下午去钓鱼了,几条刀鱼和一条两三斤的黑鱼。

    刀鱼剖了内脏,用盐码了下,短激腌一下,明天红烧正好。

    黑鱼正在院子边的水龙头下处理,剔骨去皮片肉,等着女儿回来做酸菜鱼。

    邵春芳在给娘家那头打视频电话,嫂子一味要小音过去玩,说那个男生家里不错的,父母是做不锈钢生意的,过去就是管账的。

    邵春芳嘴上不说,心里埋怨,真是眼皮子浅,我这么大的姑娘就冲着能管账嫁给人家真是和你聊不到一块去

    姑嫂在这打太极呢,门楼进来一行人,有男有女的。领头的是位西装革履的商务男士,生得顶光鲜体面,周正俊朗,盘正条顺。无论是个头还是年纪,都是男人最好的状态。

    邵春芳看这男人身后挤出个自家女儿,有些纳闷,又随即领悟过来。

    果然,周和音给都在家中爸妈介绍,“这位就是租我们房子的房客,傅先生。他北屋的钥匙丢了,来找我们拿备用钥匙的。”

    周学采寻声回头,即刻在门楼的光影里看到了来人。

    傅雨旸浅笑一记,笑周和音信手拈来的谎话,她不去编戏可惜了。随即,一步迈下门楼台级,院子里还风干着几张蒸笼上的纱布,傅雨旸慢步过来,撩开纱布,正式与周学采照面。

    对方的履历,他一应清楚。但面照面的交集,到底还是生疏的。傅雨旸甚至丝毫从周学采身上寻不到那封信亲笔人的延续。

    不是他迷信血缘,只是,有点惋惜,惋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今日也许是场不算圆满的圆满。

    周学采无论年纪气度身高教养都比不及傅雨旸,后者初次照面的礼数,不多不少,递手,表示幸会。

    周学采短暂局促,揩揩手里的水渍,又想到沾着鱼腥味,一时退堂鼓,傅雨旸执意,“不要紧,周先生。”

    周学采应他的热情,交手相握,短暂后撤手。

    傅雨旸表示,上回来,主家不在。这回

    身后的周和音到家后,换了个人,和妈妈牢骚也好,撒娇也罢,说今天很累,喉咙也疼,舌头也疼。

    邵春芳不解,“舌头怎么疼了,是上火长疮了嘛,我看看呢”

    周和音在堂屋门口,一心顾着院子的二人,有意打断的促狭,她故意说给某人听的恶意,“不知道,反正就是很疼。捋不平说话那种。”你干的

    邵春芳是但凡女儿有点不舒服,就是你不肯穿衣服呢,动不动短袖短裤的,“一定又是冻着了。”

    然而还是没忘记正事,人家房客要钥匙,北屋的钥匙一应是女儿收的。“你先去把钥匙拿下来,给人家开门。”

    周和音不听,哀怨地看着院子的两个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老周,你什么时候烧晚饭,我饿了。还有,你答应陪我去练车的,你最好记得。”

    周学采一面应酬房客,一面怪女儿不分场合的粘人。

    傅雨旸一直没回头,背后的目光与声音却一清二楚。他继续他没说完的话,“这回赶上周先生在,便过来打声招呼。”

    周学采以礼相待,“房子是老妈妈留下的,一应琐碎也就撂给了姑娘料理。不周到之处,还望”

    “傅雨旸。”有人说着,从外套里袋里掏出名片夹,郑重挟一张出来,递给对方。

    “傅先生见谅。”周学采短暂出神后,微微喃道。

    傅雨旸目光全无回避,老乔又适时加入,说请我吃饭的,我站到现在了。

    周学采这才想起主家的礼数来,“傅先生不介意的话,就在我们这里吃顿便饭吧。”

    赤忱朴素的招待人情。老乔看在眼里,心想,这样的性情,终究不是傅家人。

    傅雨旸鲜少打没把握的仗的,任何项目出手前,他能做的背调都要详实又详实。唯独爹妈撒手后这一桩事,老乔局外人看得世故且淡,他太了解雨旸了,不是沾个亲或情,他不会犯忌讳或者糊涂的。

    来前,许抒诚就说也要过来,那头帮他打点好了。过来的时候,带一桌菜来。

    老乔晓得雨旸的习惯的,他轻易吃不惯人家的便饭。哪怕在许家,他都伸筷子很少。遑论这种夹生关系的周家。

    岂料,傅雨旸一口应下了。“只是来的时候不知道,我干兄弟那头也带了热菜过来。周先生,我们就客随主便,主随客变吧。”

    老乔想起中国有句俗语,“那就两家合一家好吧。”

    傅雨旸不作痕迹地偏头过来,横一眼老乔,目光再落到一直杵在落地窗门口的周和音身上。她整个人都很紧绷,是傅雨旸从未见过的拘谨。

    她随他在社交席上都没掣肘过,到底,他连累她了,连累好端端不发愁的年纪,无故扯进这套的俗务里来。

    可是傅雨旸难以由衷,他一脚已经探到泥潭的趋势了,再任性迈进去,下场好不过他父亲。

    自幼冷情冷性独个儿长大的傅家雨旸,能坦然接受一切败与折。唯独,不想摊上他父亲的诅咒。傅缙芳的儿子,能差到哪里去;傅缙芳的小子,能好到哪里去。

    傅雨旸和老乔联盟合伙,傅缙芳可以至死不同儿子亲近。

    傅雨旸笑话老头,你一辈子活成了自己的棋子,到头来,还不够,还要自己的儿子来继你的后程。

    我不能够。我一不步你的仕途,二不凭你差遣。我凭我自个的本事去吃饭。

    傅缙芳冷落儿子,你即便和那个老杂毛再合伙联络,终究逃不过你姓傅,没了这头衔,你看看,b城几个主能买你的账。

    傅雨旸对此心知肚明。

    任何人都逃不过名字的诅咒,身份的诅咒。

    父子俩这一架,吵过没多久,傅缙芳某天夜里发了病,傅母通知雨旸的时候,某人从酒里骤醒。

    至死,白布盖睑,爷俩都没再交付一句。

    那对甜白釉的压手杯,原本是傅雨旸朝父亲难得的低头。傅缙芳从前挂在嘴边的一句戏谑倒茶磕头认罪。

    那头,周学采忙着亲自下厨烧酸菜鱼,又问春芳,这刀鱼要不要也红煮了呀。

    邵春芳爽利地点头,煮了吧。

    周家人忙着应酬客人进屋,邵春芳多少市侩点,她见这位傅先生衣着不凡,同行的人更是。

    秉着生意人的自觉,猜也猜出,这类人非富即贵的底色。

    由着客人从堂屋穿过进北屋去,邵春芳张罗着去泡茶,催小音上楼去拿钥匙,忙中还不忘女人的八卦,“那傅先生边上的女生是他的对象怪年轻的啊。”

    周和音一口否定,“不是。”说着,耿头耿脑地上楼去了。

    有人从楼上找到备用钥匙,下楼来,弯过前后楼的拐角,也不交到房客手上来,径直去帮他们开门。

    备用钥匙备用钥匙,自然还得她房东收着。

    北面堂屋门打开,周和音侧身站在门口,由着他们几个人陆续迈进门槛,轮到傅雨旸的时候,她恨恨看他,出口的话轻飘但尤为慎重,“我7度的酒,傅先生可是52度的。”

    “所以呢”

    “你醉了嘛”

    “现在”

    “那晚。”

    傅雨旸一只脚没迈得进门槛,只得脚尖点在门槛上,这是个很没礼数的行径,被她逼得,“我反正醉了酒品也是有保证的,不会像有人那样,没事把手往人嘴里”

    周和音气得恨不得跳到三丈高,她不准他说

    火烧到眉毛了,她急中生急招,干脆一把拽着傅雨旸跨过门槛,堂屋方桌边的三个人眼睁睁看着这房东小姐拖着傅雨旸进了房间。

    房间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许抒见直接都傻眼了,问边上乔先生,“这是我大哥哥吗他是被拖进房间的”

    老乔笑许家小妞道行太浅,你大哥哥就吃这套,就喜欢够他喝一壶的小妖精。

    门被掩上,房里许久不住人,这里有微微蒙尘的味道。

    这里是周和音少时住了十几年的房间。

    门是她关的,甚至背手拿身子抵着门。

    傅雨旸饶有兴趣,低低声音问她,“你这是在干嘛,给你爹妈看到,我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你不是来找我爸说什么的”不然不会带这么多人,周和音恨恨盯着他,她觉得他就是来消遣她的。

    错了。他正是来认真陈情的,才怯一个人,身轻路遥的。傅雨旸慢待的笑意,笑他们怯到一块去了。

    周和音刚才上楼的工夫,已经换下鞋,眼下拖鞋。白衣黑裤,马尾歪斜着,女儿情与女人色,一半一半。

    她觉得傅雨旸是来捉弄她的,气不过的冷静质问,“是你让我走的。”

    “我只是想你待在该待的地方。”蒙尘里,有她身上的香气,与那晚她手上的香,不谋而合。傅雨旸朝她进一步,垂眸与抬眸的距离,他很不想招惹她的,可她即便在她家,也不听话,“别到时候你又朝你爹妈控诉舌头疼。”

    啊啊啊,又气又恼。周和音背在身后的手,撤出来,要推傅雨旸一把的,被他预判地一只手齐齐剪住,只手握在掌心里。

    胶着间,邵春芳在前楼喊女儿的名字。

    周和音害怕地心神一跳,欲挣脱,某人不肯。

    傅雨旸说,“给你妈看看,她的宝贝女儿是如何拖男人进房间的。”

    “那你不准跟我爸说什么”有人全不是被威胁住的神色,一心,只惦记着这一条。

    她明知道她父亲不会同意,也执意不肯傅雨旸说什么。

    不说,就没有。

    挨得近的缘故,彼此心神幢幢。傅雨旸才后知后觉一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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