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明晃晃照亮整个走道。

    空气中弥漫了医院专属消毒水的味道, 这让她回想到了以前那些不好的记忆。

    姜桑蹙眉目光担忧看向房门禁闭的病房。

    病房里安静沉默，似乎都在压抑什么。

    秦曜与外公对视, 在他沉默冷凝下将目光转向了病床上依旧昏迷的外婆。

    段家那两千万的坑依然还在，除了钱还需要点别的东西才能填住。哪怕子女再不争气, 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两个老人也还健在。

    今天段家老太太便是去一位官太太家里坐了一会。可就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万幸的是, 人只是受了点轻伤昏迷了过去。

    秦曜目光淡漠平静注视着病床上的老人, 似乎是怔住了, 眼神涣散又没有什么焦距。

    一张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看着莫名的冷漠疏离。

    伫立在一旁的段萱欣忍不住嘲讽道“哟白眼狼你还知道来啊。”

    声音在空挡安静的病房里炸开来。

    灯光白得晃眼, 秦曜眼神冷得刺人。

    他微微勾起了点嘴角，漫不经心无声笑了笑。

    似乎是对她挑衅的傲慢无视，一双眼像是在看跳梁小丑般伤人，段萱欣心里凭空冒出了股火。

    “笑你还笑得出来外婆平时怎么对你的你不知道可你倒好, 小姑跟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叫你过来, 他妈是求着你是吧。”

    段萱欣涨红了脸, 胸膛起伏不停, 怒目圆瞪还要继续说下去，被身旁的父亲给拦住了。

    “萱欣安静”

    “爸”

    秦曜眼里掠过段萱欣气极的脸, 目光重新落在了病床的老人身上。

    往日里那张和蔼慈祥的笑颜如今虚弱惨白。

    人真的是很矛盾的生物, 一边向他释放善意一边又从他身上挖空心思获取利益。

    那边还在父女两个还在争执，段萱欣不服气，凭什么每次吵架所有人都要阻拦她，所有人都要护着秦曜。外婆是这样, 连她爸都是这样。

    她就不知道秦曜这个除了家世好一点之外，别的地方哪儿值得他们这么费心费力讨好。

    段斐见女儿气鼓鼓撇过头不理自己，心里叹了口气，转过身朝自己妹妹打了个眼色。

    段珍走到秦曜身旁，低低说了句，“你跟我过来下。”

    对此秦曜懒懒散散掀起眼皮，目光流转觑了她一眼，鼻腔里透出一声淡淡的冷哼。

    段珍的话他置若罔闻，身形丝毫不见移动的迹象。

    秦曜轻慢冷漠的态度使得段珍皱眉，她伸手就想去拉他。

    可手离衣服还有点距离时秦曜侧过身子避开了她伸手的方向。

    那双冷漠的黑瞳终于落在了段珍身上，他侧着头，“没事我走了。”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让人接话“还有点事”两人继续拉扯下去，而是一句简短明了的通知。

    论亲情血缘。流着同样血液的，生理上称之为母亲的人叫他来探望，他来了。

    论秦家子弟，他也做到了相识家族的探望情分。

    秦曜从段珍身边擦肩而过，连个眼风也没给一丝一毫。段珍僵硬了一秒，脸上平静从容的神情再也绷不住，绽开一丝龟裂的痕迹。

    一屋子的人没有人拦他。

    “秦曜。”段家老太爷沉声喊道。

    “你这么走了就别回来。”

    秦曜脚步不曾停歇，伸手拉开了病房房门。

    姜桑现在感觉很烦躁。

    眼前这个人恶心聒噪得要死。

    “欸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来探病的吗哪个房的认识下咯。”眼前这个男生围着姜桑不停叨叨。

    段浩晟觉得今天来这医院真是值了

    原本他人还在酒吧撩一个36d小姐姐，眼见那个妞马上就能拐上床结果一通电话打来。他正在兴头上怎么可能接，可紧着接着那边就跟有病一样疯狂一直打个不停，不仅是电话还有各种短信微信。

    实在是受不了了才拿起来看了眼。

    他奶奶出车祸住院了，再不过去他爹就要扣半年的生活费。

    段浩晟无奈，这才赶来医院。要他说真的是有病这群人，人又不是要死了，明天来看不是一样的吗。

    可等到他到病房门外，看见姜桑呆住了。

    漂亮妹子不仅见得海了去，睡得也多，可都没眼前这妹子好看。

    怎么说呢，就那种神仙和妖精的结合体，这他妈可真对男人的味。

    啧，还是穿的正德校服，还是个高中学生妹呢，玩起来怕更是够味。

    一瞬间，段浩晟就忘了刚才满腹牢骚，仗着自己那张还不错的俊脸上前去搭讪。

    开始姜桑并不理他，一双清冷的眼眸扫过他便不再放在他身上。

    这般被无视段浩晟心里一边阴狠顿生，一边又觉得那双眼睛贼几把漂亮，等着，等得到手了有她爽的。

    面上却越发殷勤。他见姜桑不说话，自个哔哔个没完。终于姜桑开口，嗓音也是与气质如出一辙的清冷，“闭嘴。”

    顿浩晟顿了顿，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

    他认真回想了个便也没想到是个啥，估计是以前撩过的哪个妹子也是这种类型的。

    噢就那种床上荡得要死，床下清高得很。

    姜桑发现这人的眼神顿时浑浊不清，一张本来就看起来像是纵欲过度脸更加邪气横生。

    “你终于说话了啊，你叫什么，加个微信怎么样。想去哪儿玩找我，整个c市没有哪个场子不知道我段浩晟的。”

    姜桑抬起眼，“滚”字音还卡在喉咙里，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秦曜一把拉开门。

    “知道你什么知道你这个废物垃圾”他面容冷漠，偏偏眉眼又阴沉狠戾。

    姜桑回头，脸上不自觉绽开笑意立马凑到他身边。

    秦曜侧头看向姜桑，黑黢黢的眼眸里褪去刚才的阴沉冷漠，格外温柔腻人。

    “秦曜”段浩晟惊呼。

    要说这段家小辈里讨厌秦曜排名前三的除了段萱欣，其一便是他段浩晟。秦曜虽说不是别人家的孩子，但却是别人家，他从小便被长辈叮嘱要和秦曜打好关系，可他一次又一次的示好都被无视。

    因此段浩晟一直觉得秦曜看不起他。

    这他倒是没猜错，秦曜确实看不上。

    这段家二少爷打小就是个废物，溺爱长大跟他亲爹一个模样，除了点嘴皮子利索哄得那些缺点脑子的人之外没什么看的。

    秦曜面无表情冷冷瞥了他一眼，拉住姜桑的手往出口走去。

    两人这般模样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尤其是那两相似的神情气质让他暗恨。

    “还装什么清高，不就看上秦曜的钱。”

    姜桑手上一空，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秦曜已经一拳打在段浩晟脸上。

    段浩晟踉跄勉强扶着墙面才没摔倒，可还没等他站起身来，秦曜又是一拳落下。然后按住他的脑袋使劲往墙上砸。

    这还是第一次见秦曜发狠，姜桑懵了。半晌她才上前去拉住秦曜。

    嘶嚎声不绝，病房里的人也被引了出来。

    “秦曜”

    “浩晟”

    有人立马去将两人拉开，段斐几人扶起地上抽搐难捱的段浩晟，各个面色急切查看他的伤势，口中除了关心话语外还夹杂了对秦曜的唾骂。

    “啪”

    脆生生的一声响，关心咒骂都停了下来。

    段珍面容严肃，胸膛起伏不停。秦曜抬眼，哪怕是硬生生受了那一巴掌，看向她的神情依旧是之前的轻慢冷漠。

    “我太失望了，秦曜”

    “你有什么资格失望”姜桑看不下去，打断了段珍的话。她侧过眼看着秦曜脸上红得显眼的巴掌印，心里直发疼。

    往日里那双似湖水波光潋滟的眼眸此时满含怒气，像海河暗潮汹涌。

    “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提秦曜，不仅偏心还缺心，要不是他身上流了你一半血你以为你还能在他面前晃哦对，现在社会进步了，有血缘关系不代表就是亲人。”

    “你你除了负责把他生下来你做过什么失望你配吗。”

    段珍心一颤，唇齿喏了喏，脸色发白。

    姜桑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半拥着秦曜离开。

    段珍似乎是想再叫住他，可当触及到秦曜冷漠疏离的眼神时，竟是瑟缩了下。

    下楼之后，两人靠在拐角角落处，玻璃窗外已经扬扬洒洒飘起了细语，窗户微开，夹杂了细雨的晚风拂向了少年沉默面容。

    她伸手要去关上窗户。秦曜抬眼，漆黑的眼瞳中映照出她俏丽的模样。

    窗户关上后，她抬手轻轻摩挲他侧脸显眼的红痕。

    满眼心疼让他心跳缓慢又沉重跳动。

    少年肌肉紧绷，不愿意去对上她担心的双眼。

    蓦然间脸上触碰到温热柔软。

    秦曜愣住。

    姜桑轻轻的，很轻很轻亲吻着他脸上的红痕。

    她撑起身后一张脸红得不像样子，秦曜垂着眼眸，只有那长睫颤了又颤。

    她轻轻道“秦曜。”她摸了摸他的印子。

    “有没有听过一句很幼稚的话，逗小孩的。”似乎有点难以出口，她抿唇笑了笑，“痛痛飞。”

    少年黑黢黢的眼眸里照映了她含羞的笑颜。

    还是如此鲜亮。

    半晌那双沉寂的眼里终于染上了三分笑意，他点头，“嗯。”

    见他眼里稍微有了点光，姜桑双眼弯了弯。

    “是很幼稚，”她沉吟片刻“可刚才你太难过了。”

    她轻轻道“我想哄你。”

    作者有话要说　　缓一缓发个糖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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