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奸巨猾的杨东家这时没了往日的镇静，他真的感到了疑惑，西山的煤就那么好挖？十万担已经按六百文一担被王铁卖了出去，正阳镖局手里现在的银子已经不少了，真要等到十五日？

    他找来何铁脚，两人有些慌张了，决定提前开战，倒底看看王铁有几斤几两。

    时间进入到了崇祯八年八月二日，惠通河炭厂大清早就挂出标牌：正宗西山炭，粉炭一担五百八十文，块炭六百文一担。

    降价的幅度不大，杨东家的意思就是看看王铁的反应，毕竟比鼓楼炭厂少上十文。

    其实这个价格也就是和王铁差不多，这要考虑城里运输远近的问题，城里运输也要有成本，就近买少了的买主对十文八文的并不很在意。

    这天两个老头都来煤厂坐镇了，看着附近陆续前来购买的顾客两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现在的资金压力也很大了，全指望炭厂里压下的二十几万两银子了。

    不过仓内售卖的很慢，人手少了，顾客等得有些不耐烦，跟伙计开始发火。

    杨东家并没有管，这些小事自有何铁脚手下的掌柜来理顺，他的眼睛直视直盯炭厂大门，那里好像也发生了什么事一群人在围着什么看。

    不一会儿，一个掌柜的慌张的前来汇报，王铁的告示贴到了他们炭厂的大门口。

    两个老头心情忐忑来到了大门口，白纸黑字贴到了大门上：鼓楼炭厂今日炭价，粉煤一担五百七十文，块煤五百九十文一担。

    杨东家脸上铁青，狠狠瞪了报信掌柜一眼：“还不撕了！”

    两人都气炸了，这是裸的挑衅，挑衅！

    这时煤厂里面的人闻讯都出来了，一看门前的告示，回去买煤的没有一个了。

    “王铁到底有什么依仗敢这样干？”这是两个老头共同的疑惑。

    到了这个年纪，是不会冲动的。但形势逼人啊，王铁太可恨了，竟然把告示贴到自家大门上了，忍？这倒是可以，这辈子也不是没忍过，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可现实摆在面前，就是现在收手也不可能了，几十万两银子就打水漂了？特别是何铁脚，真要是......他连死了草席子都没有一张，他还欠钱庄十万两！

    杨东家也是不好受，真要是损失了这三十万两，他在业内几十年的英名就会成为笑话，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镖头打败，还损失了一大笔银子，唉！

    两个都有了几分悔意，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搞清王铁的煤到底有多少？每天的采煤量是多少？

    “莫不是空城计？”两人疑虑相互看了一眼。

    “试试？”何铁脚问了一句，他有两个心思，一个是真的想试试王铁到底有多少炭，另一个他要留点后路了，场地上的煤价值将近三十万两，卖完他占七层，二十万，还钱庄十万，还剩十万，加上自己还有不少房产，一个老人了，也够了。

    看着何铁脚，杨东家也在算，卖完炭厂里的炭他可以回收二十万回来，亏十万，他承受得起，也能知道自己是怎么失败的，万一这王铁鬼小子唱的是空城计......

    “行，明天就对上，看他有什么高招！”

    何铁脚叫过掌柜，让他铺开一张大宣纸，杨东家站在旁边想了一下说：“今日炭价：粉煤五百五十文一担，块煤五百六十文一担。”

    掌柜拿起笔犹豫了几下，脸有抬起来：“太多了吧？”

    何铁脚脸上一抽搐：“写，明天一早就贴出去！”

    掌柜无奈的把刚才杨东家定的价格写了上去，脸上很不好看，他认为这个价格太低了，三年前就是这个价格了。

    各有各的算盘，现在不能和以前相比了，有了正阳镖局这个搅屎棍在，价格肯定是上不去的，尽快回笼点现金是当前最重要的，至于价格吗，成本价只有不到四百文，总能有赚。

    八月三日清晨，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开了，惠通河炭厂大幅降价，一次性降价四十文。

    这年月，除了人的价格不涨，什么东西都涨，就没有见过降价的，煤炭作为千家万户常用的开门七件事之首竟然降价了，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师。

    不过人们还没有消化完，紧接着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来，鼓楼炭厂粉煤五百文一担。

    一时间大街小巷的百姓奔走相告，一片叫好。

    李国帧现在回到了京师，他现在是这厂商张的总指挥了，。

    八月二日他主持了鼓楼炭厂的第一次降价，不过他很不爽，劳资还没有先降价，你个脚夫敢先降：“不行，这口气不能咽。”

    很是生气，卷起一张写好的告示夹在胳膊下，带了两个家丁来到了通惠河炭厂，见了他们降价告示，坏笑着说：“并排贴上去，也好有个对比！哈哈！”

    不过第二天他来到这里时心里的怒火又上来了，何铁脚把他昨天的告示给撕了。

    气冲冲的走到门前，心里想起王铁走时交待的：“每逢大事有静气。”

    “我忍，我忍！”李国帧强忍怒火，一看他们又有新的告示出来了，降价四十文！

    出了围观的人群，他对家丁大叫一声：“找个桌子板凳，笔墨纸砚都买齐，劳资要在这里办公了！”

    家丁见这二世祖要玩起性了，赶紧连借带买凑齐了。

    李国帧的到来，引起了很多观看告示的人群回头，他毕竟是小侯爷，都猜不出他要干什么。

    李国帧摆放的一张桌子就离炭厂大门十米远，只见他很稳的铺开宣纸写道：“鼓楼炭厂今日炭价：粉炭五百文一担！”

    他连块煤都不写了，直接就把大宗的粉煤降到个整数。

    这时有胆大的靠近了桌子，一看他写的告示都大吃一惊，两眼不解的看着这二世祖：“炭厂管你屁事，你又来搅合什么！”

    李国帧小心的吹了几下未干的字，嘴里说：“快和他们的告示并排贴上去，小爷就在这看着，看哪个王八蛋敢再撕。”

    ......

    炭价五百文一担，不但传遍了整个京城，而且很快就有锦衣卫上报到了崇祯，很随意的翻到了这个折子，崇祯很有兴趣的看了一遍。

    最近烦恼的事太多了，就没有一件开心的，京城炭价下降，嗯，这算是好事。

    不过这李国帧又是怎么回事？他宣布降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