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作品:《天生撩人

    等他安抚她睡下后, 他便走出了屋去, 这时微珀便进来,与他说“梅府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君楚瑾端起一杯热茶,脸上的神情便被那雾气给模糊了几分。

    “听说她怀上了”

    他的声音冰凉凉的,透着一股子寒意,与梅幼舒说话时的柔和音调都是截然不同。

    微珀略略抬眸, 应了一声。

    “是。”

    “叫她将孩子流掉。”君楚瑾丝毫不留半分情面, 将这话说出了口。

    “殿下何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微珀皱眉道。

    “她自然知道怎么做对她最好。”君楚瑾唇角微翘, 眼中冰冷而讽刺,道“那些后宅的妇人就是太闲了。”

    闲到连他身边的人都可以肆意欺负了。

    她们都看他脸色下菜碟, 似乎都只等他厌弃了小姑娘, 就可以肆意上手搓圆捏扁了。

    他并非不是没有料到小姑娘的身世会被人发现。

    她在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出生,藏是藏不住的, 只有事情发生了,他才能替她解决掉。

    只是他没曾想,她会怕成那样。

    “那郑氏并不曾令人去欺辱过梅姨娘,是以梅姨娘究竟出自何种缘由变成这样, 一时也是查不清的。”微珀说道。

    那郑氏面子上做的是极好的,除了刻意的冷待, 和一些软刀子,实则也没有对小姑娘造成什么伤害。

    只是此刻说出来,也不过是凭白在君楚瑾的火上添几把柴, 让他将事情做绝了。

    可那郑氏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凡事都是有蛛丝马迹可寻, 真要下了狠手,叫人知道了,也只会当小姑娘是个红颜祸水的人物,这未必就是好事。

    “惠儿私下里寻了道士看过,她肚子里的是个男胎,恐怕她未必愿意”

    “她会愿意的。”君楚瑾不耐将她的话打断,“能够借此掰倒梅家大夫人,她没什么不愿意的。”

    那穗儿在来京的路上为了凑够路费,亦滑了两胎孩子,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法子,竟不伤根底,还能轻易怀子。

    恐怕孩子也只是她作为奠定地位的工具而已。

    况且有更大的利益在前头,不怕她不愿意。

    郑氏自己种下恶果,也必须一口一口地由她自己连本带利的吞回去。

    微珀瞧见他态度决绝,也就不再劝了。

    只是觉得,他的情绪因为小姑娘的影响而变得愈发恶劣起来。

    他一向养尊处优,从来都只有别人谦让他的份,又有圣上撑腰,他自然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只是在面对小姑娘的委屈与害怕时,他只能耐心地哄着,将她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不敢对她流露出半分不耐,而那些因为心疼小姑娘而产生的负面情绪,总是会在别的地方发作。

    是以他对郑氏下起手来,竟半点也不顾及那些阴损。

    白日里,梅幼舒偏爱在院子里晒太阳。

    这样热的天,她便似那些爱晴的草木一般,非要吸收些阳光才肯回去。

    “姨娘,你这几日还会难过吗”梨云小心翼翼地问她。

    梅幼舒扫了她一眼,说“也没什么好难过的,不过是怕黑了些。”

    梨云点了点头,这才敢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出口来,说“殿下说,要让您认微珀嬷嬷做亲娘,唉,这都算是什么事情。”

    梅幼舒默了默,问道“这是为何”

    “大抵是因为有人查出来王姨娘的过往了,那个想来梅老爷和梅夫人都与你说过了。”梨云当着小姑娘的面对她亲娘的话题也有些难以启齿,转而又有些发愁,“只是我觉得,就算要给您一个清白的身份,也不一定就要选嬷嬷是不是,再怎么说,也该选个当官的人。

    只怕王爷稍微让些蝇头小利给他们,他们也不会不愿意的,偏偏是个嬷嬷的女儿,唉还不如原来庶女的身份呢。”

    梨云终于又忍不住碎叨叨地抱怨起来了。

    梅幼舒听着她的话,也一时陷入了沉思。

    等到晚上君楚瑾回来,她便提起了这事情。

    “你是不愿意吗”君楚瑾抚着她的脸,问道。

    梅幼舒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怕嬷嬷不愿意。”

    她既是个这样不堪的身世,只怕是没有资格去嫌弃别人的,更何况微珀嬷嬷性子极好,虽然很少与她说话,但她却觉得对方不是个冷心的人。

    “你莫要想太多,微珀她是个好相与的,你若是愿意认她做母亲,往后她必然不会亏待了你。”他对她说。

    梅幼舒听他这样说,自然没了二话。

    果然没两日,君楚瑾便专程选了个日子让她给微珀敬茶。

    彼时微珀的脸色冷得不能再冷,仿佛梅幼舒敬上前的不是茶,而是毒、药。

    梅幼舒见状也只是不安地扫了君楚瑾好几眼,君楚瑾以拳抵唇,似想挡去几分笑意,却仍旧对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梅幼舒便再没有迟疑,声甜地唤了对方一声“娘”。

    微珀见她一双眼睛澄澈清润,俨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更没有攀高踩低的心思,那张脸仅是单纯的紧张,反倒像是怕她拒绝了她。

    她叹了口气,便将那茶接下饮了一口放到一边,随即将梅幼舒扶起,说“既然你喊了我一声娘,往后若是行了越矩之事,我就更不会顾忌你的身份了。”

    梅幼舒乖巧地点了点头。

    实则她对母亲这个概念是模糊的。

    一个是她亲娘,把她当做工具一般对待,她是麻木惯了的。

    另一个郑氏则是扮得慈母,面热心冷,小姑娘自然也体会不到所谓的母爱。

    如今又认了个娘,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只是觉得微珀嬷嬷不管是不是认她做女儿,对方本身便是个很好的人。

    待梅幼舒离开,微珀脸上显出的几分缓和也都挂不住了。

    “殿下到底想做什么,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做她娘的”

    微珀的脸上难得有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很喜欢你,不是么”君楚瑾唇角微扬,并不在意她的态度。

    微珀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则是冷哼了一声离开了厅中。

    这事情办的隐秘,但不代表没人知道。

    便说梅幼舒回了海棠院时,那宋嬷嬷竟上前来主动与她说话。

    “姨娘真的认了那微珀嬷嬷做娘”宋嬷嬷问道。

    梅幼舒自不打算隐瞒这事,便点了头。

    “姨娘的事情我本就不该插嘴过问,只是那微珀嬷嬷她”她说着又顿住,对梅幼舒说“横竖往后姨娘也莫要得罪了她。”

    “嬷嬷往日都不愿意过问这些杂事的,今日怎么这么关心这事儿”梨云颇稀罕地打量着她。

    宋嬷嬷道“不过是随口说说,是奴婢逾越了。”

    她说完这话,又垂眉顺眼的样子,退下去了。

    “姨娘可不要理会她,往日咱们这里有些什么事情,她问都不问,理也不理,一板一眼的像个木头人一样,只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梨云哼道。

    梅幼舒说“宋嬷嬷事务一向都打理得很好,从未出过差错,已经是个很好的人了。”

    梨云见她还替对方说话,便吐了吐舌,也就不再说这话了。

    实则在梅幼舒看来,这宋嬷嬷应该与她是同一个类型的人。

    不管身在何处,都没有什么野心,唯一的念头便是自保,因而她看似冷淡,但分内之事却不曾出过一丝差错,也不曾生出要攀附主子的心思。

    单从心思上来看,已经是个极难得的。

    这日晚上梅幼舒便瞧着君楚瑾又不回府,便私下里做了一席菜,特意将微珀嬷嬷请来一道用膳。

    微珀是不肯的,梅幼舒便叫来宋嬷嬷和梨云梨月一道入了席,对方这才无奈应下。

    “我并非想要拿您当挡箭牌子来用,既然认了您做娘,往后也一定会侍奉您到老的。”梅幼舒还倒了酒来,敬酒的姿势虽生涩了些,但却是诚意十足。

    一旁梨月笑说“姨娘可要慢些喝,这果子酒虽甜,但也有后劲呢。”

    微珀则说“你是个好心的姑娘我是知道的,也不必总想着是王爷逼我点头的,事实上我若不愿意,他也拿我没奈何的。”

    她说这话便已经等同于给了梅幼舒一句准话。

    她这也老大不小了,有个这样可心乖巧的姑娘,自然也是高兴的,表面上的冷淡那也都是做给人家看的,她这个年纪有个什么小情绪的也不习惯对外人表现出来,这才能给其他人一种老成稳重之感,也能压制住手下的人。

    梅幼舒舒了心,一时也不知是那果酒的作用,还是忽然有了一桌子的人一起吃饭,心里头便有些热热的。

    待两盏酒下肚,她们几人也都松泛许多,话匣子打开,竟又知道好些笑趣的事情。

    “啊,宋嬷嬷你竟然与佩紫姑姑是一样的资历,那怎么人家就是光鲜亮丽的姑姑,你就在这里做个灰头土脸的嬷嬷”梨云笑说。

    微珀在旁边冷笑了一声,说“还不是因为人家佩紫没有成过亲,也没有奶过孩子。”

    宋嬷嬷听了这话也不气恼,只是唇角微微翘起,却又不似个笑的模样,有些阴凉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个人倒像是有什么过节一般,连那副成熟稳重的面皮也不顾了,一副要掐起来的样子。

    梨云梨月见梅幼舒已经倒在桌上了,便打着哈哈叫人收拾了桌子,又将梅幼舒扶进屋去休息。

    微珀则是揉了揉脑袋转身往外走去,走得有些累了,便伏在假山旁边睡着。

    等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却发觉自己睡在了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她起身见自己衣服还是睡前那一身,却瞧见有人从门口进来。

    那人瞧着面熟,是她认识的。

    “您还记得我吗,上回您替我针灸过了,我已经好多了。”老李笑说。

    这老李便是当日在花园里没能阻止梅幼舒摘花,反遭佩紫掌掴的下人。

    那是微珀觉得他因病缠身可怜,便好心替他做过针灸。

    微珀点了点头,说“能帮到你就行了,若有什么问题只管及时来告诉我。”

    老李应了一声,微珀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老李还想叫她,却忽然感到嗓子里一阵痒意,他忙放下手里的水壶,转身翻开柜子,里面一把碎银就掉了出来。

    只是他并不予理会,将手伸得更深,只掏出一把细布来,捂住了嘴一阵猛咳。

    待他缓过来时,才颤着手指将那细布表面露出,上面竟有一团污血。

    那老李叹了口气,眼中却透出了一抹阴翳。

    这夜,原先君楚瑾说不回的,只是半夜里头做完了事情,又应酬了一番,躺在外面也睡不安稳,还是赶回府来。

    他进屋来,见梅幼舒睡得香甜,便忍不住在她嘴上偷个香,竟一下子把她亲醒了。

    梅幼舒睁开眼瞧见他,又是惊讶,又是高兴,便钻到他怀里去蹭了几下。

    “您不是说不回来了么”

    君楚瑾说“我心里头惦记着你,便是再晚还是想要来回来看你睡得安稳不安稳。”

    梅幼舒点了点头,却忽然低头嗅了嗅他衣领,疑惑道“可是您衣服上怎么这么香,您不是不喜欢熏香吗”

    君楚瑾这才想起自己晚膳都是同人在青楼里用的。

    “而且”小姑娘忽然敏锐了起来,低声说“这香也该是女子用的呀。”

    她抬眸看着他,君楚瑾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这都是习惯了,他们向来都喜欢在嫣紫楼里吃酒,我同他们是不一样的。”

    梅幼舒道“哪里不一样”

    你别说,小姑娘还是个死脑筋,该给对方下台阶的时候她不给,反而还直白地问他哪里不一样,叫他连顺下爬的梯子都没得用。

    君楚瑾说“你难道不信我”

    梅幼舒不答他。

    虽不能说出“不信”二字来惹他不高兴,但她还是可以保持沉默的。

    君楚瑾便捏了捏她的脸,反而问了她一个不太相关的问题,说“你觉得一个男人一晚上可以应付多少个女人”

    梅幼舒默默想了会儿,迟疑说“六七个”

    君楚瑾则是摸了摸她的脑袋,颇有深意地望着她。

    后来后来天就亮了。

    小姑娘醒来的时候,眼下还有两团青影,瞧着便像是去做贼的。

    偏梨云进来时候也是哈欠连连,抱怨说“昨夜里是不是刮大风了,我困得不行,就是总听到哪里有嘎吱嘎吱的声音,感觉树枝儿都该摇断几回了。”

    小姑娘耳根红得滴血,也不敢接对方这话,只含含糊糊地敷衍过去,心里又羞又恼。

    待梨云扶她下榻的时候,她脚一软便直接坐到了脚踏上,可把梨云给吓坏了。

    “您这是怎么了”梨云诧异道。

    梅幼舒一手扶着腰,一手朝对方摆了摆,讷讷道“许是昨夜酒喝多了”

    梨云更是诧异了,“是吗”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