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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穿到大佬黑化前

    鬼魂脑袋垂下, 气场极其落寞。

    时暮不耐, 脚尖踢了踢他膝盖“说话。”

    “难说。”

    “这么个难说”

    他挠挠头,结结巴巴开了口“我和小川是恋爱关系,我没有强奸他, 我们俩个是两情相悦的。”

    周植表情困惑“那学校传言是怎么回事”

    鬼魂叹了口气,悠悠说出自己的生前过往。

    他叫陆风, 原来住的是三人寝, 那时的英南附中远没有现在浑厚的赞助,只是一所普普通通的封闭式中学,寝室只有他和小川两人,相处之中, 他们展开恋情。很快要高中毕业, 陆风因为学习不错,某知名大学向他发来邀请,至于小川,成绩差劲又懒散, 估计拿到三本都勉强。

    小川得知他要离开, 开始吵闹,希望他能继续和自己留在这个城市一同生活。

    陆风舍不得恋人, 却又不想放弃小川, 独自考虑三天后, 他还是决定留下, 结果为时已晚。

    因爱生恨的恋人在论坛发布帖子,昭告四方说陆风性侵, 事件闹得洋洋洒洒,媒体,电视台,报刊,各大头条报道的都是关于同性学生强奸室友的事件。

    陆风本来是天子骄子,只一夜之间,他跌入泥潭,再无翻身之日。

    于是,陆风在两人相识的那一个日子里,从天台一跃而下。

    他认识他在最明媚的春日里,于同日死在最阴沉冰冷的雨夜。

    周植听完后快气炸了,义愤填膺道“那他现在人呢”

    “换了个城市,改了个名字继续生活呗。”陆风脸上是早已看破红尘的无所畏惧,“听说结了婚,还有了孩子。”

    傅云眉头皱了下“那你父母呢”

    说那些往事时,他脸上从来没表现过悲恸,可当傅云深提及他爸妈时,陆风的神情立马变得无助起来,他在抖,连一滴泪都落不下来。

    “我爸我爸受到打击太大,没多久就郁郁而终,至于我妈,她她被我牵连,单位开除后,一直在学校当清洁员,我知道,她只是想在儿子死去的地方守着。可是我出不去,我什么都做不了,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傻,我他妈怎么就这么傻”

    陆风恨的不住捶打着自己。

    他想一了百了,想尘归尘土归土,一跃而下后,他成功了,把躯体归还了尘土,灵魂却成了地缚灵,永远囚困在这里,日复一日从上面掉落,重复着死亡。

    他妈妈已经越来越苍老了,也许等母亲死后会见在黄泉路上一面,但他多想在她活着时,和她说一声对不起,和她说一声,他从来没辜负过她。

    “操”周植挠挠头,看向时暮,“暮哥,就没啥办法”

    时暮抿唇沉思,首先陆风离不开天台,其次也不能直接让老人家过来,保不准看到儿子惨样会吓晕过去,如此想来,只能引陆母魂魄出身,到这里陆风相见,待晨光乍破,大梦醒来,老人既解开心结,又让陆风放下执念转去投胎。

    只是引魂有些复杂,稍有不甚就会引起乱子,时暮有些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好。

    但

    “暮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时暮回过神“地缚灵心怀执念,所以无法投胎,既然你的执念是见母亲一面,那倒是好说了。”

    陆风愣了下“你有办法”

    “给我你和你母亲的生辰八字,今晚12点,我让你们相见。”她眼神坚定,声音铿锵有力,竟奇异般的让陆风的情绪得到安定。

    陆风把自己和母亲的生日都告诉时暮后,时暮记在了手机备忘录上。

    “今晚这里会点燃一盏引魂灯,灯光点亮之时,就是你们相见之时,但你也要记得,你的时间只有十分钟,那盏灯,只亮十分钟。”

    说完,时暮不顾对方诧异的视线,潇洒扭头。

    看着时暮背影,陆风有些懵“你你不吃我”

    时暮摆摆手“我只吃恶鬼。”

    “”

    天哪

    好瘠薄帅

    身上光芒万丈的,陆风觉得自个儿要被闪瞎了

    三人并肩回往宿舍,周植愁眉锁眼的“暮哥,你真有办法”

    他心里忐忑,总是安定不下那颗心,一方面觉得陆风有点可怜,一方面又觉得他无比可恨。

    时暮没回答他,从外公箱子里翻出了根黄蜡烛。

    她把蜡烛放在桌上,又取出符纸和古书,书本上密密麻麻写着周植看不懂的符文和小篆体。为保证安全,时暮一个字一个字细细看着书上的内容。

    见此,傅云深嘲讽道“他自食苦果,你何必帮他。”

    时暮抬起头“我当初还帮你了,你怎么不说”

    傅云深目光一变,别开头冷哼声“我和他又不一样,我可没想过去死。”

    “是啊,你和他不一样。”时暮指尖轻轻摩挲着带着墨香的书页,“活人有地儿伸冤,鬼魂又找谁诉苦。”

    傅云深微怔。

    她又说“陆风傻,从天台跳下去一了百了,没人可以再帮他了,现在我只想帮帮他可怜的妈妈,她要是得知了真相,后半生也许会好过点。”

    傅云深不在说话。

    晚上12点,周植用着偷来的钥匙开了寝室楼的锁,三人拿着东西鬼鬼祟祟跑向教学楼天台,其实傅云深是不想凑这个热闹的,可是周植怂,硬把他拉了过来。

    登上天台,小心把门反锁。

    时暮把陆风招了过来。

    她用符纸在陆风脚下摆了阵法,随后将点燃的烛火交到了陆风手上,神情严肃“拿好蜡烛,一刻不停的呼唤你的母亲,除了你母亲外,其他人若是叫你一律不准回应。小心招来恶鬼,将你母亲夺舍了去。”

    “我知道了。”陆风点点头,按照时暮嘱咐那般开始低低呼唤,“妈妈,我是陆风,你能听到我吗”

    在他呼唤的这段功夫,时暮点燃另外一只蜡烛,她将它放在法阵对面,烧了写有陆母生辰八字的符纸,心里不断诵着符咒。

    傅云深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靠着护网上等着。

    “妈妈,我是陆风,我想见你一面”

    陆风捧着蜡烛,那细小的火光微微摇曳,潜藏在黑夜深处的恶灵早已听到召唤,从四面八方向他发出声音,就算是鬼,陆风也开始怕了,然而他还是坚持呼唤着。

    另外一头,本来熟睡的陆母突然看见一只火红的蜡烛浮现在面前,她有些诧异,不由伸出手去摸,那蜡烛像是感知到一样往前飘去。

    陆母更加觉得怪异,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

    “妈妈,我是陆风,求求你听到我”

    风儿

    陆母浑浊的眼球闪过惊愕和浓浓的悲恸,她不管不顾,跟着蜡烛,顺着声音就是向前走。只是这街道有些奇怪,四处火红火红的,她甚至在马路那头看到了死去多时的老伴儿。

    陆母脚步停下,颤颤巍巍向丈夫招手。

    时暮紧闭眉眼,低低道“告诉你妈妈,只跟着你一个人的声音,不要和任何人走。”

    陆风身体有些颤抖“妈妈,只跟着我一个人,我想见你。”

    “风儿”陆母眼神犹豫,最终抬头朝着马路那边喊,“老公,我去找咱家儿子,你你在这块等我,等我找到,再来看你啊。”

    老伴儿的眉眼和原来一样,一丁点都没有变,她对着他看了又看,瞧了又瞧,不舍,心痛,爱恋,全部藏在了眼睛里,说不出,统统化成了泪水。

    “你说说呢,怎么就都丢下我了”

    陆母擦干眼泪,顺着蜡烛继续向前。

    到了学校,上了天台,推开门,看到了那张心心念念的脸,陆母的心,立马软成了浆糊。

    烛火亮着,晃动着,他呆呆看着,说不出一句话。

    时隔多年,母亲已经老了,后背佝偻,身躯愈发干瘦,她的眼睛已没了神采,脸上也没了笑,经常劳累的双手干枯又没有血色。

    陆风痛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暮睁开了眼,站在她身侧的傅云深静静朝那方看着。

    周植挠挠头“那个,来了吗,我怎么看不见”

    周植当然看不见,他之所以能看见陆风是因为陆风是鬼魂,又想让他看到,而陆母是活人,是灵魂,他凡身肉眼的,哪能说看就看见。

    “妈”陆风双唇蠕动,嗓音喑哑又无力。

    “我儿”陆母步伐蹒跚,她缓缓过来,伸手想要去触他脸,然而抚上的只是一团空气。

    “我儿,我风儿”她继续摸他,摸不到,眼泪却真真切切的。

    陆风捧着蜡烛,时暮为他烧了净身咒,让他恢复了生前的模样。

    他长得很高大,一表人才的,笑起来清爽舒朗。

    “你怎么、你怎么搁这儿了”陆母哽咽着,“你都不给妈托个梦,这么多年来,一次都没梦见你,我给你下头烧了好些个衣服,还有书,你不是最喜欢书,你都收到了吗”

    陆风努力维持着笑,缓缓道“收到了,衣服好穿,书也也好看。”

    “那就好那就好,我刚才还看见你爸了,你见着你爸了吗”

    陆风鼻尖泛酸,看着母亲那期盼的眼神,他点点头“见到了。”

    陆母眼睛一亮“他还好吗”

    “还好,他想让您照顾好自个儿,说您、您该改嫁了,隔壁的那个老刘头就不错,他一直挺照顾您的。”

    陆母哭着哭着就笑了“瞧他这说的什么话,传出去不得笑死,我要是改嫁了,死了可进不了他坟地了,那不行的。”

    自从陆母过来后,烛火燃烧的速度快了起来,时暮看见陆母身侧已经围绕了不少准备夺舍的恶鬼,她皱眉,当下道“陆风,要到了”

    陆风点点头,看向了母亲“妈,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儿,那些事儿,我都没做过,我这辈子都堂堂正正的,妈,我不是坏人,您信我,您能信我吗”

    “我信我信。”陆母拼了命点头,“你是我养大的,我儿子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

    看着那愈来愈暗淡的烛光,她像是感到了什么一样,小心翼翼说“我儿是不是要走了”

    “妈,我对不起你”

    “我这辈子就对不起你和爸,其实其实我从上面一跳就后悔了,我真的”

    真的后悔了。

    他噗通声跪下,连连磕头“我不孝,您要照顾好自个儿,我今儿就能上路,您以后,以后不用再来了。”

    他每次都能看见母亲被苏天磊手底下的小弟嘲讽欺负,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所以那天他们上来,让抓住机会的陆风开心了老半天。

    “那你路上小心。”陆母摸了摸他的头,“你要是见着你爸,就告诉他,我不改嫁。”

    烛火将近消失,时暮摇响了铃铛,念起了符咒,陆母的灵魂重新归位。

    啪嗒。

    蜡烛的烛芯掉在脚下符纸上,整个法阵燃烧,解除了执念的陆风终于要离开了。

    “学弟。”陆风看向她,“我一个死人不能给你报酬,但还是谢谢你。”

    “对了。”身体已经快消失了,他匆匆道,“你是住在415的吧上次来了四个小混蛋,他们说在二床下面藏了宝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

    话音未落,身体彻底消失。

    全程懵逼的周植总算听懂了一句“宝贝什么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