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小甜蜜

作品:《我哥最近很奇怪

    陆总的小甜梨。  许梨醒的时候人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她起身趿上拖鞋, 耷拉着还迷糊的眼习惯性的往外走, 开门带起一道风, 她人一悚, 许多混乱的片段霎时开始往脑子里钻。

    ktv、同学、喧闹......陆先生......

    浴室......

    她抓着睡得松乱的头发站在那里,许多情绪翻涌, 慌乱又不可思议。断断续续的回忆, 搞不清那些是真的发生了,还是一场荒诞的梦罢了。

    客厅的灯亮着, 针落地可闻的安静里,许梨捂着嘴看着一地的狼藉。她拿了抹布蹲下来一点点的收拾,蓦地豁然起身往里面跑。

    陆嘉行的卧室开了一条缝, 她颤颤巍巍的推门进去,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您, 陆先生您......”许梨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没走可这里是他的家。

    落地的大窗户让房间变得燥热,陆嘉行还穿着白天的衣服,背对着她躺在床上, 人蜷得像只煮熟的虾子。

    许梨软塌塌的又叫了一声, “陆先生。”

    没得到回应。

    一直能听到震动的声音,她觉得不对劲, 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四处看了看, 发现是陆嘉行裤兜里的手机在震。

    “您手机在响。”她说。

    陆嘉行动了一下, 嗓音低哑,“嗯......”

    许梨不自觉的弯腰去听,“什么”

    又没了声。

    裤兜里的手机停了又震,催命一般的让人不安,许梨抿了抿唇,手指轻轻的伸了进去。与此同时床上的男人感觉到一样,迷糊着动了一下腿,许梨捏着手机迅速抽出来,指头上还留着他的体温,心莫名跳得飞快。

    她大喘几口气让自己镇定,“您的电话,好像有急事。”她把手机放在他的脸前,“要接吗”

    哗——手机扫描到陆嘉行的脸,自动解开了。

    “陆总陆总!您在听吗!”

    电话里传出略显焦急的声音,许梨吓了一跳使劲去推他,陆嘉行皱着眉把身体蜷得更厉害了。

    他好烫啊!

    “陆总您没事吧!”电话里的人拔高了声音。

    许梨顾不上多想,捧着电话喂了一声。对方显然是愣住了,停了一下才说:“......我打错了吗,请问这是陆总的电话吗”

    “是他的。”许梨底气不足,声音小小的。

    一阵怪异的安静,对方试探道:“请问陆总在吗”

    公司部门今天早上九点有个会,陆嘉行迟迟没出现,他作息好,入职以来从没迟到过,没见到他人,起先大家还不敢催。

    秦昭延迟了会议时间,等到了十点,他也有些坐不住了,可给陆嘉行打了无数电话,对方都不接。

    人事部的小刘有事要他签字,实在等不到人,就打了一个,没想到竟然打通了。

    许梨不知道那边的状况,她叫不醒人,只好照实说:“他在睡觉,嗯......请问您有急事吗”

    ......睡觉!

    小刘倒吸一口冷气,果断说:“没!什么事都没!”

    陆嘉行进公司前曾引起过不小波动,女职员围着电脑搜他赛车的视频,一群精英白领也跟小女生似的尖叫激动,当时小刘吆喝声最大,那句话怎么说的——

    “这男人也太野烈了!”

    可真见到人,陆嘉行反而一身笔挺的西装,高冷克制,大大小小的案子到他手里,最后也都能做得漂漂亮亮。

    让人佩服,又难免觉得他身上像带着谜。

    况且这样一个男人,竟然谁都没听说,或见过,他身边有什么女人。

    偶有爱慕者献上殷勤,他也总是冷淡的。

    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小刘挂了电话就憋不住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怎么的,被陆总训了叫你别急着打。”有人说。

    “稀罕!真稀罕!”小刘还在叹,“你们知道谁接的电话”

    她这么神神秘秘的,周围几个聚了过来,“谁啊,不是陆总”

    小刘咽口水,跟狗仔挖出惊天八卦似的,“是女人!”

    “女人家里保姆吧”

    “不可能!你们没听到那嗲嗲的声音,年龄绝对特小!”小刘挑动着眉梢,“猜她跟我说什么——他在睡觉呢!”小刘故意软着声音,“我个女的听着骨头都酥,别说咱陆总这么血气方刚的男人了。”

    这时,秦昭刚好从外面进来,几个女的拉着他:“秦助你招了吧!”

    莫名其妙的,“招什么你们人事新招人了”

    小刘工作时间长,胆子大些,敢私底下开老板玩笑,“秦昭你跟陆总最近,咱陆总是不是有女人了”

    “没......”秦昭嘴一软,想起昨天晚上陆嘉行牵着女孩的情景,牵那么紧。

    “就说有问题吧!”几个女人立刻会意了,“我说陆总怎么今天迟到了,原来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秦昭面上还撑着,“你们别乱讲啊,什么春啊宵的,还不是你们昨天拉着陆总去ktv,累着陆总了。”

    “得了吧。”小刘晃着手机,“刚才陆总的电话都是人家姑娘接的,人家说啦,陆总在睡觉!十点了还睡,看来昨夜确实是累了!”

    “我们的陆总就这么被人无声无息的捷足先登了,以后我上班都没动力了!”

    “陆总宠人什么样啊,还真想不出来!不过他电话谁敢私自接,肯定关系不一般了!”

    一屋子嗷嗷叫,秦昭一手揉着额头,一手叩了叩桌子,“都别乱讲,没有的事儿啊。”

    “行!行!”小刘捂着嘴,扭着小腰往外走,“知道了,官宣之前我们粉丝都守口如瓶!”

    此时,公寓里的两位话题主人公还浑然不知。

    许梨挂了电话,咬着手指站了会儿,她折回去拿了耳温枪。

    “陆先生。”没反应,“我给您量下体温哦,不要乱动。”她轻轻的把耳温枪的头塞进他耳朵里,按下开关。

    “嘀”一声响在耳侧,陆嘉行突然睁眼,抓住许梨的手腕反身把他压在床上。

    许梨仰躺着,一手还拿着耳温枪,就那么在他的身下不敢动。

    陆嘉行是惊醒的,他头发睡乱了,人有些警惕,又带着迷糊的看着她,浑然不知两人贴在一起。许梨大气都不敢出,轻轻动了动手腕,“你好像发烧了。”

    陆嘉行缓缓低头,松开他坐起来,问:“几点了”

    许梨手肘支着身子往上缩,小声说:“十点多了。”

    陆嘉行不可思议的瞪眼看她,随即吁出口气,垂头揉着额角。

    许梨把耳温枪递给他,“量一量吧,你身上很烫。”

    阳光铺满的屋子里,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陆嘉行拿着看了看,哑声问:“怎么用”他的身体一直都是队医和家庭医生顾着,除了健身,他自己没操过心。

    “这样。”许梨跪趴在床上,把耳温枪塞进他耳朵里。两人离得近,陆嘉行稍一垂眼就能看到她胸前的柔软,他手不自觉的蜷了蜷。

    “哇,三十九度呢!”许梨吃惊的看着,又用手戳了一下他的耳廓,“您是不是热得难受啊,耳朵都红了呢。”

    陆嘉行扯住她的手指,“别乱摸。”

    “哦。”许梨点点头,“您这样得去医院了,但是王姐不在家,嗯......要我陪着吗”

    陆嘉行看着她的目光深了些,“不用,我吃点退烧药就行。”

    他并不知道药在哪,拉开抽屉找,一盒套就那么躺在床头柜里,许梨离得近,也看到。

    其实,她上次就发现了。

    陆嘉行猛得把抽屉合上,沉着脸到处找东西。

    “这个吗”许梨把手机给他,“对了,刚才有人给您打电话,我接了。”

    陆嘉行拿着手机边划边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说:“不是我的。”

    许梨:“啊”

    “我说套,不是我的。”他说。

    哦,那可能是床头柜的吧。她想。

    昨夜的事谁都没提,却不妨碍记忆扰上心头,两人心猿意马的坐了会儿,陆嘉行说:“你去医药箱里找找药,我洗澡。”

    他起身人没站稳,许梨扶住他,“您自己走能行吗”

    一口一个敬语,对他是越发客气了,陆嘉行听得想笑,“真把我当爸爸了”

    许梨把头低得更深了。

    陆嘉行浑身难受,边回信息边泡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许梨不仅整理好自己,还做了饭。

    她浅浅笑了笑,“空腹吃药不好,我随便做了点饭。”

    陆嘉行靠在门框上看着一桌子家常清淡的菜肴,懒懒问:“随便做的”

    许梨低头舀粥,没说话。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陆嘉行先吃完,他出去给赵亭打电话,“您要喜欢,王姐就留您那吧,我在找个照顾的。”

    赵亭从睡梦中被吵醒,脾气也不大好,“我就想吃个松鼠鱼,是你不乐意,还是许梨不乐意”

    “乐意,您吃金鱼我们都没意见,不过您以后就别给我这塞避孕套了,我真用不着。”

    赵亭一下子清醒了,“什么用不着!你俩睡了!”

    陆嘉行从小就佩服他老妈的脑回路。

    赵亭声音拔高了,“陆嘉行你清醒点吧,要找女人随你便,但是没走心你就做好措施,别最后叫人家大着肚子赖上你!我这话不仅对许梨,你所有的女人都通用!”

    陆嘉行给听筒音调小了几格,“我没女人,也没人能赖上我,您多打点麻将,少操点闲心。”

    “我为了谁啊!我是你妈,再不知道你什么人了!你要不喜欢许梨,趁着她失忆就想办法把婚离了,想不出来我帮你想!我告诉你,要是让她有了孩子,这辈子都得缠着你!”

    论吵架,陆嘉行就没见过赵亭输过谁,他就是对谁都想干涉他的生活烦了,对着电话怼回去,“我就让她怀孕怎么了感谢您把王姐支走,我今天公司都没去,一会儿就把她办了!再让您看看谁能缠上我陆嘉行!”

    说完,他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过了几秒,他转身,许梨手里拿着退烧药,在他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眼神慌乱的一点点往后退,唇都快被自己咬出了血。

    陆嘉行沉冷的眸子隐藏在镜片后,他眯眼看着她懵懂慌乱的样子,心里嘲讽,果然是个小孩子。

    狭小的电梯里,两个人站了半天谁都没动。

    “哎呀,我怎么又忘按楼层了。”许梨小幅度的跺了下脚,赶紧腾出手去按。

    电梯直通向上,开了门她脸就红了,“陆先生,你回来吧。”

    已经跨出去的陆嘉行偏头看她,“嗯”

    许梨低着头,声音小小的,“对不起,我家不在这一层。”

    统共十层的家属楼,她家住三楼西户,刚才心不在焉的想着事,鬼使神差竟按了第......八层。

    陆嘉行冰着脸,在电梯门阖上的最后一刻扒开进来,直到进家俩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嘉行来了,快进来。”许泽热情的招呼,“怎么总觉得你又瘦了,工作忙吗,听说你们‘东尚’在做新能源汽车的项目,怎么样了”

    陆嘉行摘了墨镜,恭敬礼貌的打招呼,照实说:“那个项目是别人在负责,具体我并不清楚。”

    许泽引他到沙发处坐下,扶着金丝眼镜关切的问:“别人不是你堂哥在负责吗堂哥就是一家人啊。”许泽笑着摆手,“真不懂你们生意人。”

    陆嘉行语气淡淡:“亲兄弟,明算帐。”

    许泽尴尬了一瞬,随即又热络的接着说:“新能源项目好啊,国家现在大力扶植给了很多补贴政策,你看国内的几个老汽车品牌,现在都做这个。这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普通汽车尾气排放量太大,一到冬天就起雾霾......”

    在老丈人教科书氏的家常谈话中,陆嘉行视线慢慢飘到了墙上那幅国画上,画是许泽大年夜亲自画的,一枝头上长着两朵花——并蒂莲。

    用笔精到,画面淡雅,是幅佳作。

    “瞧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许泽拍拍他的肩,“梨子在卧室收拾东西呢,你进去吧。”

    陆嘉行手指旁不可察的捻了捻,顿了半晌才说:“不了。”

    毕竟他也不是没进去过。

    陆家规矩多,每到节庆就要去老宅吃饭,尤其是年三十,一家人聚着守岁,听奶奶训话,听到后半夜,大家都可以睡了,陆嘉行还要被迫去二楼小祠堂跪到天亮,美名其曰“年终自省”。他八十多岁的奶奶就算是吸着氧,那天也要在一边坐着看他跪,一边看,一边再给他回顾一遍陆家艰苦的创业史。

    去年许泽很意外的邀他到许家过年,陆嘉行一方面心疼奶奶身体,一方面也是真受够了那种以责任为名的强制“绑架”。借着奶奶看重许家这门亲同意他去,陆嘉行乐得自在。

    跟陆家沉闷的气氛不同,许家过年热闹喜庆,年三十晚上,许泽、陈淑在本市的一些学生会到他们家吃饭,一桌人聚着碰杯、畅聊,还会酸溜溜的吟诗作对。

    玩到兴头上,大家铺毡摆纸,拱着许泽作画。许泽的国画在画界小有名气,轻易不当众展示。

    许泽隔着众人问:“嘉行,想看吗”

    陆嘉行的心情是好的,他很配合的走过去帮着摆镇纸,笑容和煦,“非常想看。”

    许泽大悦:“好!画完了这幅送你!”

    学生们吵着说许老师偏心,许梨跟着笑,偷偷给他塞了张纸条,纸上是一首她作的古诗。

    小女生的把戏,陆嘉行平仄不通,扫了一眼就放在兜里。

    新年钟声敲响,大家围在许泽刚画好的并蒂莲前倒计时,“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许泽亲自给大家斟酒,陆嘉行从不饮酒,但架不住长辈使劲劝,还是喝了不少。后半夜学生们都散了,陆嘉行胃难受去卫生间,途径厨房听到里面窃窃私语。

    “......我看嘉行是真的不喜欢梨子,你费心把他弄来,一晚上你也瞧见了,不能说不喜欢,他是全当她是个小孩子。”

    许泽压着声音:“反正有婚约跑不了,这门亲事我也不可能放,他不喜欢梨子,咱们还有青禾,姐妹俩任他挑,喜欢哪个哪个给他。”

    许家生完大女儿许梨,紧接着又生了小女儿许青禾,姐妹俩相差一岁,许泽让他挑的时候,许青禾不过十九。

    十九岁的丫头片子一晚上就知道吃和追着他讨压岁钱,毛都没长齐,就被亲爹当作白菜给男人挑了。

    还真是一枝头上两朵花,好一株并蒂莲!

    陆嘉行胃里恶心,后来就断了片儿,醒来的时候还是在许家,窗明几净,阳光普照,空气中还留着烟花的味道。他胳膊发酸,低头就看到睡在他怀里像乖猫一样的许梨。

    赶来的陆振东不由分说就给了他一巴掌,啪得一声,把昨夜的欢声笑语都打散了。

    陈淑哭,许泽叹。陆嘉行也不是认怂的个性,指着道:“是他们给我下的药,不信去医院查!”

    许泽差点没站住,拿他从教这么多年的师德发誓,他绝没干过这种下作的事。

    原本要是恋人的关系,两家也都不是保守不通情理的人,只是陆嘉行一直不肯认这门亲,让许家始终不安。他顶着“东尚”太子爷的身份,若是这事闹起来,就坐实了纨绔子弟的名头,董事会那群人还不知会怎么拿此下刀。加上奶奶也病重,希望能亲眼看到他娶了许梨,了了这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