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小逃妻

作品:《我哥最近很奇怪

    陆总的小甜梨。  “哥。”

    陆嘉行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以示警告, “先斩后奏,你办得挺好。”

    吴朗自知理亏, 但他今天一再冒失也是存了私心的。前年的暨达喀尔中国拉力赛, 原本陆嘉行也要参加,可因为执照临时出了点问题,以及陆家的强力施压, 最后只能退赛。

    许梨不知情,十八岁的小姑娘只身一人跑到内蒙, 只为能看一眼陆嘉行开车的模样,满怀期望到了现场才发现想见的人根本没来。小姑娘不敢问,偷偷把电话打到了吴朗这。

    吴朗说完实情,电话那头直直安静了半分钟, 他听到很轻的抽噎,和许梨佯装开朗的声音:“这里风好大,陆嘉行没来挺好的!那我挂啦,哦对对, 太傻了,你别跟他说我来过,谢谢吴朗哥。”

    许梨管他叫哥, 却拧巴着不愿叫陆嘉行一声哥哥, 她是怕叫着叫着就真成哥哥, 再无其他了。

    后来他听说, 许梨那次是翘课去的, 被老师发现挨了通狠批。那种好学生, 想想就知道哭多惨。

    今天,吴朗就是想让她亲眼看一回。

    可到底还是没看成。

    回去路上陆嘉行手肘压在车窗上,手托着头,阴沉沉的。

    许梨捧了本书在看,临到陆家别墅,都没翻过一页。

    车没开成,陆嘉行私人电话静音了,周安时把电话打给吴朗,让给陆嘉行道个歉,下次他请客赔不是。挂电话前,他又问:“叫许梨的姑娘是你们陆总什么人,刺破个手也不至于他发这么大的火,车都不开了吧。”

    吴朗不敢乱说。

    下车之后,陆嘉行让人先把许梨引进家,又说这两天给吴朗放假。

    “哦。”吴朗很久没见他动过这么大的气,“是我不对,但这事真不怪小梨子,是我要带她进去的,卡丁车也是顾欣要领她去开的,我想着那种成年人都能玩,挺安全也没拦着。规则是顾欣亲自讲的,安全帽带了,但是挡风镜没放下来。开起来车速快,眯了眼,她才撞到了车道两边轮胎上,顾欣的车就在后面,没刹住接着撞上她......幸好没大事。但是这真不能怪小梨子!”

    吴朗也不敢再多说,他知道陆嘉行不是喜怒无的人,但要是认准什么,也执拗的谁都掰不动。

    陆嘉行掐腰的手垂了下来,冰着的脸化开一角,有些怅然的说:“我知道。”

    但是赛车不是别的,不能对自己、对别人负责,就算是娱乐都不应该跨上去,这么几年他也不是没见过出事的,伤了是小,严重命都得搭上。她那种体育课都不及格的小丫头,年级轻,不知道自己斤两。

    陆嘉行的性子能说出句“我知道”,这事就算能过去了。

    吴朗也想起顾欣把许梨怼出去时的情形,车差点就侧翻了,确实危险,否则他也不会吓成那样去找陆嘉行。

    他是有疏忽的。

    陆嘉行把车钥匙扔给他,“车开走,这两天别让我看见你。”

    吴朗扒着车门,“咋也不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陆嘉行在他头上揉了一把,“你父亲昨天不是生病住院了,不在床前伺候跟着我瞎跑什么!”

    吴朗人一怔,看到陆嘉行边走边没回头的摇摇手,“后备箱里有两盒人参,带我给老先生问个好。”

    堵了一路的沉闷情绪不知怎的悄然抽离,吴朗揉了揉鼻子。

    陆家别墅地段很好,小区内幽静,有种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陆嘉行进门的时候钱婶已经帮许梨把行李放到了客房。

    “夫人吩咐完我就收拾了。”周婶说完又忙着叫赵亭,“嘉行回来了。”

    赵亭这才从二楼下来,一身红色缎面裙子,妆发精致,“我们嘉行回来了!快点让我瞧瞧额头伤好了没!钱婶,给嘉行拿柠檬水,他爱喝!”

    许梨乖乖在一边站着,刚她先进来,赵亭始终都没出来过。

    “哟,这还有个人。”赵亭摸着鬓边的头发说。

    许梨走上前把提前准备好的小礼盒双手递过去,“您好,这是我做的梨酥,给您尝尝。”

    点心是她跟陈淑现学的,真心觉得好吃,多做了一份拿来,就这一份,费了一上午的功夫。

    赵亭没接,“钱婶,拿厨房吧。”

    陆嘉行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柠檬水递给她,走出两步回头,“喝的,不是让你拿着。”

    许梨说谢谢,笑眼弯弯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陆振东公司有事临时去香港出差,吃晚饭的时候赵亭把体检报告拿给许梨,当时她会诊完,陆振东不放心又给她做了个全身体检。

    “你这丫头还真是稀罕,撞个头能失忆,就连血型都是稀有的熊猫血,真跟狗血电视剧似的。”

    陆嘉行扫了眼报告,许梨接过去,“谢谢您。”

    赵亭给陆嘉行夹菜,眼里含笑,“怎么老说谢。”

    “承蒙您照顾,又要打扰数日,是该谢您。”

    赵亭乐了,“真是你奶奶挑的媳妇诶,贤良淑德、知书达理,搞得我都没话说!”

    都是好词,凑一起就别扭了,许梨低头挖粥喝,小口小口的。

    “别拘束,当这自己家。”赵亭笑了笑,“上午我要睡觉,你别在房子里乱走动,下午晚上随意。你今年大几”

    许梨:“大三,过了暑假大四。”

    赵亭认真想了想,“大四忙吗,有空生孩子吗”

    许梨一口粥噎住,不停的咳嗽。

    砰的一声响,赵亭吓了一激灵。

    陆嘉行勺子撂碗里,“赵亭女士,你吃吗”他再混,从小教养在那摆着,不是真烦不会在饭桌上轻易给长辈难堪。

    赵亭没生气,“你吃你的,我又没说什么,女人早生孩子早恢复,我这为她好。你们男人都是保护欲泛滥吗,瞧你那眼神,这就护上了”

    陆嘉行答非所问:“我不在这住。”意思是没可能造孩子。

    许梨沉默的吃饭,陆嘉行就是奇怪,这人以前再软,也不至于如此逆来顺受,乖得教他五脏六肺都不舒服。

    赵亭憋不住,一会儿又说:“许梨你暑假有作业吗,奶奶总夸你诗词好,我也不懂,你给我背首听听。”

    陆嘉行刚要说话,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走出去。

    赵亭撇撇嘴,也起身。

    餐桌一时空了,许梨终于吐出一口气,低低念:“食不言,寝不语。背完啦。”

    电话是秦助理打来的,他从杭州出差回来,针对“杭丝”的项目有许多事要汇报。

    陆嘉行工作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钱婶给他端了麦子茶,他颔首示意放在桌上,然后又投入工作,直到听完最后一个问题,又做了指示才放下电话。

    一通电话,23分59秒。

    陆嘉行回去的时候赵亭正端着杯茶靠在餐厅的矮柜角跟钱婶说话,许梨背对着大家,身影单薄,正认真的刷着碗。细水流着,暖光照在她身上。她手指有伤,本不严重,可以指泡在水和清洗剂中,很快就泛了红。她敲着那根受伤的无名指,颤颤的。

    陆嘉行看到钱婶讪讪的表情,便要过去,赵亭拉住他,把他推到外面,“你别管。”

    “家里缺洗碗的”陆嘉行问。

    赵亭嗔怪的拍他,“不过就是刷个碗,他们家也没保姆,不都自己刷。”

    陆嘉行吃饭很挑剔,每次他回来,钱婶都是坐满一桌菜肴,小碟小碗盛着,他随心情胃口挑着吃。刚洗那些,许梨的伤口不知道会泡成什么样。

    莫名的烦躁,陆嘉行挡开身上的手,“人我今天带走。”

    赵亭抓住他,“我这不还是为了你好,你不喜欢她,受点委屈她自己就走了!”

    陆嘉行拉开门,眉眼一半隐在黑暗里,“妈,她现在是我的人,让不让她受委屈,我说了算。”

    许梨洗完,就见陆嘉行吩咐人搬她的行李,让她先到外面的车上等着。

    又换了辆新车,磨砂黑的车身,质感很好,许梨无聊的降下车窗趴着看窗外。

    陆嘉行正要过来,被跑出来的赵亭抓住,往他兜里塞了盒东西,“把持不住记得戴套,不想带了让她吃药。”

    “这都什么玩意儿。”

    “你要带她走我拦不住,但妈是过来人,知道那种软嗲嗲的小女生最会勾人,你也不是没着过她的道,别又让人给勾上了床。”赵亭把东西往里塞了塞,“你要是想离,就别整出孩子。”

    陆嘉行还有事,懒得扯,他把赵亭的手拿开,“你们这种太太,是不是都特别闲。”

    “诶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

    陆嘉行亲自开的车,许梨问:“陆先生,我们去哪”

    “我公寓。”

    怎么又换地方了

    驶出别墅区,陆嘉行单手打了把方向,车子轧到东西颠了一下,男人的裤子兜浅,从里面滑出一盒东西。

    许梨看到了想提醒,心下又觉得怪怪的。

    她打开手机百度上输入了盒上的英文“okamoto”,很快跳转到解释页面。

    ——冈本(okamoto)超薄003,男用,安全润滑避/孕/套。

    许梨想起了饭桌上关于生孩子的话题,又看到男人英气逼人的侧面,她抱着自己的包使劲往旁边挪了挪。

    王姐负责公寓的日常打扫照料,工作妥帖仔细,话也不多。她接过许梨的行李,拿捏不准应该放哪里,想了想,还是往主卧搬。

    陆嘉行说得平淡:“麻烦把客房收拾一下。”

    王姐冲许梨笑笑,麻利的去收拾。那天许梨出事,正好陆嘉行也灌了半瓶子安眠药,王姐目睹了惊心动魄的时刻,对两人情况了解一些,她来陆家做事是签了隐私合同的,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感叹豪门媳妇不好做,对许梨也多了分好感。

    “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许梨跟着进了屋。

    王姐掸着床,“许小姐不用客气,我这马上就好了,你看着床上的浮灰,我得给你再换个床单。平时除了陆总,没别人来住过。”她这后半句意有所指。

    收拾完,王姐又从厨房端了两碗醪糟小汤圆,“陆总,喝一碗吧,这是南方的做法,喝了好入睡。”也省得吃安眠药了。

    陆嘉行闻到味道就皱了眉,“不喝了,我洗个澡就走。”

    才刚领了人回来,就走。王姐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许梨。

    “这段时间我都不在这里住。”陆嘉行又交代了一些,转而对许梨说,“你要做什么让王姐陪着。”他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密码六个八。”

    彼时许梨嘴里正咬着汤圆,鼓着一边嘴,愣愣的重复,“八——”

    “等等。”她快速咽下食物,轻捶着胸口问,“陆先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陆嘉行慢条斯理的解着袖扣,“说。”

    “你一般是怎么取密码的呀”

    这叫什么问题。

    小丫头的问题怎么都这么奇怪!

    许梨手指戳着桌上的一支手机,“我失忆前似乎刚换了手机,新手机没密码,但是里面也没什么信息。旧的有密码,但我忘了。”医生说过,以前用过的东西有助于记忆的恢复,她也很想知道,曾经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

    陆嘉行抽走她的手机,亮着的屏幕上显示:“iphone已停用,请60分钟后再试。”

    男人冷着的脸上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他都能想出小丫头绞尽脑汁试密码的样子,肯定是认真又傻气,得试错多少回,才会被锁这么久。

    “给我吧,我让人帮你解开试试。”

    许梨说:“谢谢。”醪糟喝完看到桌上的银行卡,才想起什么来。

    主卧的门开着一道缝,她敲了敲没人应,站了一会儿鬼使神差推开了门。陆嘉行的卧室装修摆设都是灰黑的高冷禁欲风格,正对门是一面落地窗,透过光亮能看到城市美丽的夜景,和玻璃上映出的自己。

    陌生又熟悉。

    浴室有水声,应该是在洗澡,许梨把银行卡放下准备离开,床头柜的抽屉开了一半,刚刚好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okamoto”(冈本)。

    款式跟之前的不同,但上面的字她不会认错。

    浴室的门忽然拉开,许梨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陆嘉行擦着头发出来,看到她愣了一下,“有事吗”

    许梨怔了怔,磕磕巴巴的说:“我,我来还银行卡,谢谢您,不过我有钱的,这个用不到。”

    陆嘉行看了一眼,也没多劝。

    “那我就回屋了。”许梨快步拉开门,手定在那里又折回来。太多的疑问和迷茫,加上再三出现的暗示,她舔舔嘴上残留的酸甜醪糟滋味,含了酒,不至于醉,却给她撞了胆子,“陆先生,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陆嘉行吊着眼睨她:“说。”

    “我们在一起过吗......我是说,我们......”她声音越来越小,“做过什么吗”

    莫名其妙,“大点声,做过什么”

    许梨心怦怦直跳,那个字她绝对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她上前两步,在陆嘉行摊开的手心里轻轻写了个“爱”字。

    做/爱。

    柔软的指腹像是羽毛扫在男人的掌心,许梨退后两步,老实的站好。

    陆嘉行足足愣了十几秒,大晚上一个小姑娘跑到他房间,问他两个人有没有做过爱!!

    可以啊。

    他从小上贵族私立学校,学校管理严格,不是要事和生病,都不给批假。赵亭就教他装头疼请假,说脑子上的病去了医院也不好检查出来。

    陆嘉行临时起了兴,想试试这丫头的失忆到底是真还是假。

    他挑挑眉,扔了毛巾轻笑着提步过去。许梨下意识的拉开门要跑,门被大手一推,关得严严的。

    许梨贴着门站,悔不当初的解释:“医生说了解以前的事有助于我恢复记忆,不过您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陆嘉行不说话,就是看着她,存心折磨了很久才开了口,“说多没意思,我亲自带你回顾一遍怎么样”

    记忆中的小姑娘,迷自己迷得不行,只要他勾勾手指对方肯定会就范。

    他手撑在门上,探着头压过去。许梨气都上不来了,她伸手去抵,陆嘉行抓着她的手腕,敢在他手心写那种字,他也没打算轻易放过。

    “现在看到我还难受吗嗯”他扣着她手腕,“谁给你胆子进男人房间的”常年健身的男人,手上含了暗力,根本逃不掉。

    陆嘉行腕间一疼,许梨一口咬了上去,就像只唯唯诺诺的小猫,走投无路突然炸了毛,渐渐嘴里尝到了腥咸。

    他不松手,她也就不松口。

    两人僵持了很久,久到陆嘉行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疼痛的手腕出现了酥酥麻麻过电的感觉,湿湿的水珠打在他的肌肤上。

    许梨在哭,却也倔强的不肯出声。陆嘉行烦躁的心软了,松了手。

    小猫咬了人,跑走得时候连拖鞋都掉了。许梨缩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抹泪,手指上的伤染了泪,又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