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翻车

作品:《那就不要离开我

    月色清淡, 长夜幽寂。

    室内静默一瞬。

    “就”倪歌两条手臂还停在他肩上没有离开, 红晕却从耳根一路蔓延到到脖颈, 结结巴巴地道, “你, 你们男生, 看、看不见, 也能硬吗”

    “我们都是靠感觉的。”

    这是一句假话。

    “那、那岂不是对谁都能硬”

    “当然不是。”

    这一句是真话。

    他两只手落在她的腰上,眼神微微向下。

    她穿着家居服, 是一件圆领冬季睡衣,毛茸茸的,离得近了,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弧度。

    于是他很真情实意地说“我只对你能。”

    “”

    倪歌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不过你别怕。”容屿自诩正直, 循循善诱,叹息道, “结婚之前, 只要你不同意, 我是不会动你的。”

    可他的小兄弟还非常坚挺。

    连倪歌都感觉到了。

    “那, 那”她有点慌, 眼里不自觉地泛起水光。想自欺欺人地逃开, 却被他死死摁着腰。“需需要我帮你吗”

    容屿浑身一僵。

    声音瞬间变得很哑, 眼神也暗下去“你打算怎么帮我”

    她小心翼翼, 回忆以前看过的小黄蚊“用手”

    容屿“”

    “就, 就是”她很努力地征求他的意见, “因为我, 我不想用唔”

    话没说完,他再一次低头吻住她,将剩下的话吞入腹中。

    这个吻浅尝辄止。

    但轻而易举地,再一次夺走了倪歌的智商。

    她被亲得迷迷糊糊,趴在他胸口喘息,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这个地方,是用来接吻的。”容屿掐着她的下巴,指腹在软肉上摩挲,用教训的口吻,沉声道,“以后不准再跟着你那个小闺蜜看小黄蚊,嗯”

    净教她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姑娘脸颊红扑扑,像一只小番茄精“好”

    “但是”旋即她咽咽嗓子,又立刻想到,“那个怎么办”

    容屿知道,她是在说他不听话的小兄弟。

    他脸色变得有点不太好看“别想了,我自己有办法。”

    “喔”

    小姑娘软唧唧的,趴在他肩膀上,也不敢乱动。

    容屿微顿,声音再一次轻下来“有这功夫,不如早点考虑一下”

    “”

    “什么时候嫁给我。”他顿了一下,凑近她的耳朵,恶趣味地在她腰上轻轻拧一下,声音很低很低地道,“到时名正言顺,我手把手地教你,探索异性的身体。”

    这话说得色气又下流。

    倪歌一边脸红,一边在心里骂。

    完全不记得,自己在孟媛那里,明明看到过更刺激更下流的东西。

    圣诞节当晚,jc出版社在市中心一家酒店进行圣诞晚宴。宴会厅风格典雅,设备一流。男男女女,衣香鬓影,光彩照人。

    倪歌穿着及膝的小裙子,独自一人,挑了个人少的角落,躲起来吃小甜品。

    她其实对社交兴趣不大。

    但陶若尔说得没错,宴会上真的有不少精致可爱的小甜点,她吃得很开心。

    吃到一半,陶若尔鬼鬼祟祟地踱步过来。

    本想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吓一吓她。

    结果一探头,就看到她阅读器上的东西。

    陶若尔没忍住,惊呼“哇,学霸。参加晚宴都不忘见缝插针看论文,难怪你能考状元”

    倪歌手一抖。

    在这种地方看文献,多少会显得装逼。

    她有点不好意思,顺势将阅读器收起来,转过去“学姐。”

    “你刚刚在看什么”陶若尔对语言也很敏感,在她身边坐下,好奇地道,“方便跟我讲讲吗”

    她的鱼尾礼服很修身,坐下来时,长腿习惯性地交叠,整个人身形修长,很显气质。

    “嗯。”倪歌点头,“是讲飞行员眼睛的,黑视和红视。跟前段时间导师调研的课题,沾一点点边。”

    陶若尔似懂非懂。

    她很诚实“其实我听不懂。”

    “”

    然后她愉快地转移了话题“不过,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不去跟他们玩”

    倪歌也很诚实“想躲起来吃东西。”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陶若尔两眼弯弯,一边说一边拿出小盘子,叉起巧克力塔,放进口中,小心翼翼地咬一下。

    甜意在口中化开,她又有些苦恼“但这些东西热量太高了,我这种裙子,吃太多会很明显。”

    倪歌笑笑,正要开口。

    背后传来一道沉稳带笑的声音

    “你不吃也很显腰。”

    陶若尔原本垂着脑袋,听见这话,眉头一皱,抬起头就想怼人“谁这么没眼色”

    她抬起眼,猛地一顿。

    语气霎时变得很惊喜“周老师,您怎么过来了”

    然后她站起来,起身相迎。

    倪歌微怔,也跟着起来,回过身。

    看到一个神情矍铄的老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不急不缓、面上带笑地走过来。

    周进也站在旁边。

    他里老人最近,穿一身高定,西装挺括,侧脸英气,高而挺拔,像一棵健康的植物。

    倪歌目光与他相撞,他微微笑,颔首表示问好。

    “我来看看这么久不见,你又胖了多少。”周有恒走过来,笑着握住陶若尔的手,“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小桃子,我在a大做客座教授教中文时,就是她,天天来蹭我的课,毕业后还年年给我寄东西。”

    陶若尔笑得又甜又乖“老师好久不见呀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周有恒笑眯眯,“这是我孙子周进,我最近回了北城才知道,你俩都在jc”

    周进嘴角微抽“对,但狭隘地说,我们不算在同一个公司。只能说是,同属jc传媒。”

    身形微顿,他有些不情愿地伸出手“你好。”

    陶若尔眨眨眼“你好。”

    不知道是不是倪歌的错觉。

    她觉得,学姐好像也不太情愿。

    一行人扶着老人家坐下,周进给他倒杯茶。

    “对了,你不是要介绍人给我”周有恒问,“人在哪”

    周进笑了“就在眼前。”

    陶若尔非常懂得看人眼色。

    她短暂地怔了怔,连忙拉住倪歌,“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近带的小实习生,英文超棒文笔也好,是他们那届的高考状元,叫倪歌。”

    倪歌不知道这是谁,非常礼貌地挑了个中肯的称呼“周老师好。”

    周有恒没有说话,上下打量她。

    趁着这个空挡,陶若尔压低声音,飞快地在她耳边扔下一句“这位是出版社的老社长,周有恒。”

    倪歌有些吃惊。

    哪怕没有那个“社长”前缀,周有恒这个名字,在学术圈也是如雷贯耳。

    这人早年留学早年留学法国,修习英文和法文,写得一手好字。回国之后翻译了大量法文作品,在翻译和创作上,都很有造诣。

    她之前从来不知道,这位近年来行踪不定、活在传说里的大佬,竟然是周进的爷爷

    “我知道,我看过你的作品。”老人家沉吟片刻,终于开口,“明日之下,是你翻译的。”

    倪歌赶紧“是。”

    “笔译讲究信达雅,你翻译的故事,比原作更有意思。”老人家徐徐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a大出来的学生不会差。我看到你,就觉得我确实该退休了。”

    周进有些无奈“爷爷。”

    倪歌惊奇地睁圆眼,有点无措“您实在是过誉了。”

    她不好意思说,那段时间她忙着跟容屿斗智斗勇,连文稿都是在高铁上写出来的。

    “不过分不过分,我前段时间在小桃子的朋友圈里看到她晒明日之下的文稿,就很想来见见你。”周有恒说,“恰巧他们这边办晚宴,周进又说他认识你,我干脆就跟着来了。”

    “图书翻译组今年有个重点计划,要往国外译一批畅销书。”微顿,他和蔼地拉住她的手,拍拍手背,“我正需要你这样的人。”

    倪歌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天山掉馅饼,她被砸得晕晕乎乎。

    “我我很荣幸。”

    周有恒没有待太久。

    老人家上了年纪很容易犯困,没办法跟年轻人一起蹦迪熬通宵。又夸了几句,就离开了。

    直到他跟着周进离开会场,倪歌都没完全回过神。

    倒是陶若尔先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太好了你可以回图书翻译组了你这种人,坐在办公室里翻译文件,简直暴殄天物好吗你就应该去写书”

    “谢谢学姐。”倪歌真情实意,“如果不是你,周老师不会看到稿子的。”

    “哎呀哎呀,我也没想到他那么喜欢,还是你写得好。”

    两个人商业互吹没几句,倪歌就忍不住了“学姐,我想现在就打个电话给我的家属,跟他分享这件事。”

    学姐“噫,打吧。”

    倪歌开开心心地拿出电话,打给容屿。

    打了一个,他没接。

    再打第二个,还是没人接。

    打到第三个,倪歌心里不自主地打起鼓来。

    现在还不到十点,容屿不可能睡得这么早。

    然而还是没人接。

    她有些慌了,打电话问物业“f栋28层的屋子,还亮着吗”

    保安看了看,告诉她“没亮灯。”

    倪歌心里咯噔一声。

    “对不起,学姐。”她匆匆拿起手袋,“我家里可能出了点事,得现在回去一趟。”

    “啊要紧吗那你赶紧去。”

    看着学妹跑掉的背影,许久。

    陶若尔两手撑着脸,用翻译腔自言自语“喔,我的小可爱。”

    倪歌走出大厅,凉风扑面而来,她将外套紧了又紧。

    进入十二月,北城也迅速入了冬。几场冬雨过去,温度跌到零点。

    她今天穿的是礼服,裙子只能搭到膝盖,羽绒服稍长一些,光洁的小腿仍然露在外面。

    这里打不到出租车,她顶着寒风往外走。

    走出去没几步,一个摇摇晃晃的黑影猛地撞上来,她下意识朝旁边躲,却还是被带得一歪。

    倪歌的羽绒被他撞开,趔趄几步,勉强稳住身形。

    她抬起眼,撞上对方的目光。

    是她那位组长。

    对方两腮泛红,微怔,竟然笑起来“是你倪歌”

    倪歌敷衍地道“组长好。”

    一边说,一边将羽绒服重新裹紧。

    “裹得那么严实干吗”谁料,他不满地皱起眉,“你穿裙子多好看。”

    “”

    他明显醉了,倪歌懒得搭理“我还有事,就不陪您聊天了,公司见。”

    说着就要走。

    结果刚跨出去两步,又被他拉住“哎,我说你们这些小姑娘,怎么都这么不懂规矩。”

    “组长。”倪歌皱眉,“放开我。”

    “你还年轻你不明白。”他醉醺醺地道,“女人是生育的机器,你们是嗝,公司养的,传话的机器。”

    这人喝太多了,应该被扔进喷泉池子冷静一下。

    “我再说一遍。”倪歌发现他力气大得出奇,声音不自觉地一沉,“放手。”

    “哟,还威胁我呢”他凑上来,笑着道,“你说你长得这么漂亮”

    倪歌余光外,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微怔,眼睛蓦地睁大,猛地转过去。

    夜晚风寒入骨,两个人在门口停住脚步。酒店门口光线暖黄,大厅里华贵的吊灯露出光线,在出口处卷成毛茸茸的一团。

    是一男一女。

    男人身形高大,穿一身黑色风衣,留着利落精神的板寸,面部轮廓硬朗,下颚线条分明,英俊挺拔,气度从容。

    女人身材娇小,倪歌的角度看得不太分明,她也穿着一条裙子,看起来十分纤瘦。

    两个人交谈一阵,女人含羞点头,男人突然笑起来。

    夜晚雾气飘散,风呜呜地低声呼啸着。

    一门之隔,里头是快要漫出的暖光,倪歌一眼望过去,明明已经认出对方,却还是觉得男人的面容难以辨认。

    尽管心理上,非常不想承认。

    但那人的的确确,是自称已经瞎掉的容屿。

    “不都是在男人胯下讨生活。”她耳边静默一瞬,听到组长轻佻地说,“装什么清高”

    倪歌眼眶突然红了。

    “你不不要拽着我。”

    她很想反手给他一耳光,但委屈的情愫不受控制,像滋生的藤蔓,瞬间将她整颗心脏包裹起来。

    “你怎么突然还哭了”组长像是很惊奇,又有些兴奋,“省着点眼泪,等会儿去楼上屋里哭。”

    寒风凛冽,冬天白雾成霜。

    周进送走爷爷,从停车场回来。

    刚打算回宴会厅,就听见这番言论。

    他眉头微皱,撸起袖子,正打算揍人。

    一个高大的人影先他一步,大跨步地走过去,毫不费力地将对方扯开,揪住他的领口,一拳挥出,正中他颧骨。然后将人扛起来,重重地砸进喷泉池子。

    喷泉流水潺潺,在深夜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周进惊了“”

    砸这一下完全无法平息容屿的怒火。

    他将人拉起来,还想再打。

    “容先生”身后传来女声,是刚刚那位跟他相谈甚欢的婚庆公司小姐姐。

    听起来非常恨铁不成钢“别打了,您倒是先追人啊”

    容屿如梦初醒,回过头,才发现倪歌已经走了。

    哭着走的。

    “我靠”

    他瞬间慌了,赶紧追上去。

    夜色浓郁,疏星朗月,天空黑黢黢的。

    周进站在原地,沉默一阵,盯着眼被揍得鼻青脸肿、正艰难地在喷泉池子里扑腾的翻译组组长,看了一会儿。

    他转身折身进门,低下头,给爷爷发短信。

    是得让老爷子清理一下门户。

    刚走进门,耳畔就响起一个凉凉的女声。

    “哎呀,我早就听人说,职场得意,情场就会失意。”陶若尔抱着手,拿着倪歌落在会场内的阅读器,幸灾乐祸道,“周先生,最近应该有巨款进账吧”

    她这话原本的意思其实是,你都这么有钱了,放过我行不行。

    结果。

    “那当然。”周进嘴角一动,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的宝马刚刚被人撞了,某人还欠我一笔修车的巨款。”

    “”

    “确实是飞来横财。”周进波澜不惊,“你说是不是眼神不好,开车不看路的陶小姐”

    陶若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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