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好痒

作品:《影帝的征婚启事

    “对啊, 不许吗?或者您老给我发个吃醋许可证呗?”

    春央杏眼圆睁, 灿若琉璃, 映出他笑意愈深的脸庞, 男人冷峻的气质变得模糊, 头顶晕黄灯光暧昧浮沉, 为他摹了层温柔的边。

    “央央。”

    他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 似喃喃似叹息,把她喊得红晕满腮, 拳头软绵绵落到他的胸膛,也像由泄愤变成了撒娇。

    “央央,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说给你听。”

    

    2003年。

    七月末的夏末, 初秋的料峭寒意已经开始露尾。

    铅灰色奔驰碾过浓荫, 将春天里孤儿院的大门远远甩在身后。

    阳光明明灭灭,落在小塔的白衬衫上, 舒展成写意的草图。

    他安静地坐在后座, 下颌瘦削, 五官初见英挺, 睫毛尖垂着, 染了层微光。

    左手搭在膝盖, 腕部被右手紧捏, 白玉般的肤质上布满粉红的抓痕。

    被强行分开时,阳阳的脉搏在他的手心茂盛地跳动着,伴着她声嘶力竭的哭声, 与他的心跳产生了奇妙的共振,就像,另一条生命正透过皮肤,缓慢流进他的血管。

    过了好一会儿,他手指松开,才发现指尖粘粘的,染了块水红色的糖渍。

    “小塔,想不想去四川看大熊猫呀?咱们的机票在下周,或者国内的其他景点,你有想去玩儿的地方吗?”

    萧丽君递了瓶果汁给他,笑得亲切。

    “谢谢。”小塔淡而短暂地弯起嘴角,想了想,他说,“我喜欢大熊猫。”

    ——与此同时,脑海中闪过一张明媚的笑脸,女孩大眼睛忽闪忽闪,笑声清脆,“小塔小塔,小熊猫是大熊猫生的么,他们为什么长得不像呀,你说大熊猫是色盲吗?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熊猫啊,我想听它吃竹子的声音......

    窗外,阳光再好不过,却冲不散小塔心里呼啸而剧痛的风声。

    当孤儿院淡粉的圆屋顶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时,一滴泪珠重重砸下,跌碎在他的手背。

    到了美国后,他给院长妈妈打过电话,阳阳都在外面疯玩。

    偶尔接通几次,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问他,美国的猫怎么叫呀,那边真的有圣诞老人吗?

    后来,阳阳被领养了,拨通院长妈妈给的新家电话号码,那边的男人斯文有礼,然后告诉他,阳阳不在,每一次。

    再后来,他打过去,听筒里只响起漫长的忙音。

    阳阳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他的梦里。

    青春期男孩的梦,总是充满大胆和浓厚的荷尔蒙气息,她...不是离别时稚嫩的模样,她长大了,眉眼俏丽的少女,身姿曼妙,柔软馨香。

    他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阳阳,或者,只是他臆想出来的一团影子。

    又过三年,他再次接到了院长妈妈的电话,阳阳,重新回到了孤儿院。

    “那个养父,一直打她。”

    当晚,他失眠了。

    黑夜里,他和他的影子对坐无言,心脏摇晃在空中,酸胀刺痛,落不了地。

    翌日,他向秦崇愚全盘托出,希望父亲可以允许他请假回国,秦崇愚便问他,现在的你,有能力照顾她吗?有资格对她负责吗?你的这些想法,经过她的同意了吗?

    如果没有,当你成长为一个男人,再来找我。

    于是,他一边打工赚机票,一边通过漫长的电话线,安慰整夜哭泣的女孩。

    短短一周,他瘦了13磅。

    终于,在整理花店的货架时,被掉落的花瓶砸中后脑,昏睡了好久。

    他的记忆,也出现了一小块空白,包括孤儿院的电话号码。

    询问萧丽君,她翻出领养协议,联系方式那一栏,用劣质圆珠笔签下的数字,早已模糊到看不清了。

    他彻底和阳阳失去了联系。

    寒暑更迭,时光流逝。

    考入南加州大学电影艺术学院那年,他终于飞回榕城,却得到阳阳已经再次被领养的消息。

    询问联系方式,院长妈妈却说,领养人担心阳阳的心理状况,希望她与过去彻底告别,所以禁止泄露信息。

    再三恳求,院长仍然坚持。

    他黯然离去,大病一场。

    痊愈后,气质更加清冷,曾经瘦削漂亮的男孩,也长成了黑发浓密的东方男人,面庞俊美,气质清绝,即使黑眸一片霜寒,撞到他身上的视线,也全都裹挟着动情的心跳。

    求爱的约会越来越多,各种肤色不同年龄两种性别,包括住在隔壁的同校学姐江绣雪,也火辣大胆地袒露心意。

    对于这些,他全部谢绝,始终孤身一人。

    后来,萧丽君眉眼含笑,告诉他,没关系,不介意家里再多一个儿子。

    把他弄得哭笑不得,于是坦白,他的心早已上了锁,钥匙在遥远故乡女孩的手中。

    只是现在,他失去了她。

    倒惹得萧丽君眼冒泪花,唏嘘不已。

    大三的夏季,他和室友杨希慈一起,前往夏威夷度假。

    那位花蝴蝶到处翩飞,专找穿性感比基尼的金发辣妹调情,他戴着墨镜,闭起眼睛,长腿散开,在淡淡海风拂面中,听浪声沙沙,悠闲晒日光浴。

    忽然,像从遥远天边传来一声凄厉的“yang!”,将他昏昏欲睡的意识瞬间惊醒。

    他飞快摘下墨镜,双手抵在额头,搭棚远眺。

    眼前景色一片辽阔,大海卷着细浪,碧波荡漾,阳光在金黄沙滩上跳跃,熠熠生辉,像洒了一把碎钻。

    海天交界处,有洁白的海鸥掠过。

    却见超出警戒线的不远处,上下漂浮着一道挣扎的影子,岸边金发女人焦急嚎哭,大喊救救我的女儿。

    却被震天喧嚷的摇滚音乐和游艇的轰鸣掩盖。

    四顾环视,不见救生员的身影。

    不再犹豫,他纵身扎进海里。

    海水冷彻骨,他双腿拼命打水,竭力眯眼寻找,视线终于捕捉到一抹桃色,心中一定,向下潜游,离得近了,看清女人的脸,脑海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太像了...熟悉又陌生....会是她吗?

    或者,我日思夜想了这么多年,终于出现了幻觉?

    她闭着眼,依然在下沉,无数细小的气泡从她的鼻腔涌出,她的四肢被海水托浮着,仿佛已经无声无息。

    不敢再多想,他绕游到他背后,双手从腋下托住她的双肩,倒蛙腿用力滑水,向岸边拖去。

    救生员很快赶来,进行急救。

    他心跳得飞快,连声追问金发女郎她的名字,是不是从中国来。

    或许是神色太过激动和急迫,女郎警惕不已,感谢他救了女儿,并迅速拨电话报警,最后指着他的鼻子警告,如果再纠缠,便送他一张禁止令。

    毕业回国,他进入演艺圈。

    成名后,他甚至在微博的简介里,放上了自己的邮箱,隔三天便看一次,却全都是热情表白的粉丝,趁机自荐的新人,推销剧本的导演,始终不见阳阳的踪迹。

    直到他发了条征婚启事。

    直到她自投罗网。

    终于,漫长的等待后,与故人重逢。

    

    听他讲完,春央的睫毛已经挂满了泪珠。

    她久久凝视着秦冬眠,说不出话来。

    秦冬眠温柔拭去她的泪,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起身走到厨房,旋开微波炉,热了杯牛奶,留给她独自平复心情的空间。

    灯光打在男人英俊的脸上,勾出柔和的轮廓。

    春央倚着墙,痴痴看着他,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过了好久。

    嗓子依然很堵,她目光盈盈,绵声问他:“从一开始,你就认出我了?”

    秦冬眠叹口气,微笑着:“不然呢?我会因为担心绯闻,就真的结婚?还是你觉得,我一点儿都不怕死,随便谁,都替她挡刀?”

    清冷一句,突然把春央击中了。

    她的理智瞬间清明,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很快陷入更深的混乱,疑惑不解:“可是...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一是,我想看看你何时才能认出我是小塔。二来,如果我告诉你实情,你却只把我当成童年的哥哥来看,咱俩不就彻底没戏了。”

    春央:“......”

    秦冬眠逼近她,黑眸幽深,轻声道:“我不想你爱上我,是因为源于童年的依赖,我要你爱我,仅仅因为你爱我,明白吗?”

    春央心神震动,惊愕不已,“你——”

    “怎么?”秦冬眠半眯的眼里露出危险的气息,“想反悔了?”

    她睫毛颤抖,眼泪终于像断线的珠子,噼啪留下,嘴角却高高扬起,像是下定决心般,她猛地扎进他怀里,结结实实抱住他,娇音浓稠,语调蛮横:“不,拉钩上吊,一年不许变,变得是...是小狗!”

    下一瞬,下巴被抬起,男人眼睛灼灼,几乎将她烫伤,他抵着自己的心脏,定定看着她,哑声:“央央,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那真的可以杀死我——”

    回应他的,是女人踮脚吻上的唇。

    和哽咽的一句,“永远不会。”

    

    棉T恤,背心,纯黑内裤,白色蕾丝边....零散一地,止步在床边。

    男人腰身精窄,腹肌分明,两条人鱼线凌厉向下,他抬手将额上的湿发向后抹去,露出极具雕塑感的五官,气质倜傥,英俊得令人窒息。

    他眉眼温柔,“央央,我这张旧船票,终于登上了你这俩豪华小敞篷。”

    “嘻。”春央仰头咯咯笑。

    被他顺势吻住,气喘吁吁松开,她脸颊绯得像颗水蜜桃,眼眸盈着水,娇声轻轻,“铮铮...”

    他俯身压住,大掌轻揽她的细腰,嗓音低沉,染着情迷意乱的哑,黑眸深邃,“叫我——”

    “啊哈哈哈哈哈哈好痒啊放手放手!”

    秦冬眠:“......”

    男人冷眼一扫,她停止挣扎,娇俏嘟囔:“对不起嘛。”

    继续向下,薄唇温柔吻过她的侧颈。

    “哈哈哈哈哈哈停停停!”春央长腿乱蹬,笑得泪汪汪的,“太痒了!”

    秦冬眠眸色一沉,寒着脸掐她的屁股,“老实点儿!”

    她扁着嘴,委委屈屈,“我真的痒,要不我去穿件衣服?”

    男人粗声气喘,“你说什么?”

    她笑嘻嘻的,和他商量,“隔雾看花多美啊,对吧。”

    秦冬眠俊脸一黑。

    春央理直气壮:“哎呀,真的可以的。那...那你看人家手机,套个壳也不耽误充电啊。”

    秦冬眠咬牙,箍住她的腰,用力往宽实火热的胸膛一压,直接拔枪开火。

    夜色清冷银河闪烁,人间鸳鸯交颈,抵死缠绵。

    翌日,秦冬眠长睫掀开,餍足地往怀里一看,空的。

    浓眉微蹙,哑声喊人,“央央?”

    “这儿呢——”

    春央湿发披肩,脸白唇红,眼底压着股媚色,身上只套了他的背心,险险遮过臀部,下头露出一双雪白美腿,俏生生的,视觉效果十分惊人,“早上好,我给你做了点三明治,快起床刷牙。”

    秦冬眠:“......”

    这种微妙的角色对换感是怎么回事?

    他躬身下床,长腿迈开,“怎么起的这么早?”

    春央咬了口三明治,“呵,男人,你还不够努力。”

    秦冬眠:“????”

    “你以后少看乱七八糟的东西!!”

    

    驱车去机场的路上,春央哄了又哄,最后掰过秦冬眠的脸,吧唧吧唧印了十几枚口红印,才让他脸上的寒冰融化。

    她抱着他胳膊,“对了,那次,我不小心听到你和希慈哥谈话,他问你,你还找不找小太阳,又问你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我。你说找,还说对我的感情是演的呢,哼,我今儿早上才想起来,您老人家不给解释解释?”

    秦冬眠低头亲她,柔声,“关于你就是阳阳的秘密,我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

    “那你还说,要是你想演,包括我,谁都看不出是真是假,什么意思?啊?你说呀!”

    “其实,那时我离你越近,就觉得,对你的感情越复杂,连我自己都快分不清,是执念还是爱情了——直到那晚。”

    “诶?”

    他冷眼睨她,“裴弦之,关键词手帕,想起什么了吗?”

    “......”春央干笑,“呵呵....那,那不是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嘛。”

    秦冬眠似笑非笑,懒得理她。

    半个小时后,谷茂春接到了人,做贼似的左看右看,叩叩敲车窗。

    车门打开,他弓腰上车,身后跟着一个美艳的女郎,衬衫裙裹得身材玲珑,大眼红唇,棕色长发卷在肩头,抬手一撩,坦荡风情。

    “嗨,David,好久不见。”

    春央:“......噗。”

    原来真的叫大卫。

    然后她目光一凝,从江绣雪浑圆的孕肚上滑过。

    再扭头去看秦冬眠,却见他薄唇勾起,眼里含着点儿促狭的笑意。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春央气得直磨牙,她这是上了大当了!

    那边,江绣雪已经说明了来意,“我看到你新剧的开机照,终于找到孩子爸了。”

    春央&谷茂春:“?”

    秦冬眠见怪不怪,挑眉,“谁?”

    她吹了吹涂得艳红的指尖,“就站你和弟妹中间,有点忧郁的文艺青年。”

    啊?江暮?!

    三人对视一眼,想到在片场和梁灵川眉来眼去的沙雕导演——

    嘿,有好戏看喽。

    作者有话要说:

    小敞篷车: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