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在康复学校上课期间, 再次突然呕吐。

    季新成来医院后, 直接进了丁姮的办公室。

    等季新成从丁姮那里离开, 来到病房, 康靖安也已经来了。

    这回孩子住的是单人病房, 空间足够宽松，窗边有沙发可以坐人, 可康靖安依旧搬了椅子，和娄迩一起守在病床边。

    见季新成进来，康靖安并没有曾经面对医生的礼貌, 淡淡扫一眼而已。

    娄迩起身, 出去到外面和季新成单独说话。

    “是不是确定癫痫了？”娄迩先开口。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季新成抬起一只手，拢上她的肩：“和之前猜测得一样。呕吐型癫痫的病例比较少, 很容易和消化道疾病混淆。这次孩子发病明显没有其他病症的诱因，脑电图的波形和之前的对比也更明显。但还是要多等两天才能确诊。”

    娄迩没说话。多不多两天还有所谓吗？心照不宣，两天后并不会告诉她一切只是误诊。

    季新成靠近她, 手掌按在她脑后, 将她的额头轻轻抵到他的肩上：“没事的, 吃药能控制，慢慢治，会好的。”

    娄迩声音闷闷的：“嗯……”

    “小迩, ”康靖安在这时开门出来, “葭葭睡醒了。”

    娄迩离开季新成的胸膛。

    季新成的手却没有立刻从娄迩背上放下，眸光异常冷峻。

    康靖安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打扰到他们一般，立于门边没动, 似非要等到娄迩回病房才肯罢休。

    娄迩不是没察觉他们两人之间的剑拨弩张，可她做不了什么，心里也记挂小妮子，所以只和季新成道了谢：“麻烦你了，特意又跑来医院。回去休息吧。”

    季新成难免被她的习惯性客气硌了下，尤其当着康靖安的面。他暂时并没打算走，问：“你晚饭是不是还没顾得上吃？”

    康靖安插话：“谢谢季医生，我们刚刚买了晚餐，一会儿给孩子喂完饭，我们就吃。”

    间接提醒了娄迩，小妮子从被送来医院到现在，正饿着肚子。

    季新成眼里淬着冰雪，表情是温和带笑的：“那我留下来一起吃。”

    娄迩：“……”

    康靖安直接拒绝：“抱歉季医生，暂时不想有外人来打扰我女儿的清净。”

    如今季新成可不是孩子的主治医生。

    季新成没理会康靖安的话，注视娄迩。

    但娄迩不可能越过康靖安邀请季新成进小妮子的病房，何况此时她心里有点烦，她只想马上去陪葭葭。

    “你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娄迩转身进病房。

    康靖安笑了一下：“季医生再见。”

    季新成面无表情看着康靖安关上门，一声不吭离开，等不及回到公寓，就给霍老二打电话。

    “怎么又来？你是还没追上康总的小姨子吗？”

    “别废话，有这个时间不如痛快点去帮我把事情搞定。”

    霍老二只差没求爷爷告奶奶了：“帮你不成问题，但我必须提前告诉你，同样的把戏玩多了，不一定管用。”

    季新成：“你先去办，管不管用另外说。”

    医院病房里，正在旁观学习如何给孩子喂饭的康靖安这回直接接到霍老二亲自打来的电话，问康靖安现在有没有空出席饭局，饭局上有谁谁谁，不仅有利于保姆机器人项目的进一步推广，而且结交的人脉对往后在S市的发展也大有裨益。

    霍老二的乌鸦嘴有点准，他被康靖安以女儿生病实在脱不开身为理由婉拒掉。

    娄迩在康靖安接完电话重回病房时老话重提：“姐夫你有事就去忙，葭葭有我和林阿姨照顾。”

    “没关系，一点小事，在电话里已经解决了。”随即康靖安保证，“这次我一定全程陪着葭葭直到出院。”

    娄迩没当回事，继续给孩子喂饭。

    结束后，康靖安问娄迩一起吃饭。他之前没骗季新成，他确实已经订了餐。

    娄迩摇头：“我没胃口，姐夫你自己吃吧。”

    康靖安不允许：“没胃口也多少也得吃点。”

    “那你放着，一会儿葭葭睡觉了我再吃。”娄迩似妥协。

    康靖安皱眉：“你不用二十四小时守着葭葭，林阿姨不是在？你先吃饭。”

    “没关系。”娄迩从头至尾只拿背影对着他，之后陪葭葭做了几个辨认颜色的游戏，再唱歌哄葭葭睡觉。

    康靖安虽然没什么事情可做，但在一旁看着倒不觉无聊。

    孩子入眠后，娄迩回头问他：“姐夫确定今晚能留医院里陪床守夜？”

    “嗯。”康靖安点头，“我说到做到。”

    却见娄迩起身：“那姐夫和林阿姨看着葭葭，我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来。”

    “你不留下来？”康靖安始料未及，以往孩子生病，她不是每次坚持留守？

    “不了，我今天有点累，明天不管工作室还是医院也都还有事。”从一定程度来讲，确诊了癫痫，终归比先前被吊着来得踏实些。娄迩又叮嘱保姆几句话，与康靖安道别。

    —

    季新成刷着牙，感觉嘴巴里的味道不对，发现原来自己把洗面奶当牙膏使用了。

    吐掉嘴里的沫漱了口，季新成从卫生间出来，换身衣服，决定再去医院。

    外头忽然有人摁门铃。

    从显示屏上看见来人是娄迩，季新成开门，颇为意外：“出什么事了？”

    娄迩打量他的外套：“你要出去？”

    她既然找上门，季新成自然改变主意：“没有。”

    “那我……”娄迩总这样，事到临头又摇摆，“我今晚能在你这里借宿吗？”

    季新成笑着反问：“娄老师认为呢？”

    娄迩这会儿与他追究：“你今天不是应该回你爸妈家？”

    知道他没班，她怕他跑一趟麻烦，送葭葭来医院时她便没找他，正好也碰上丁姮。

    丁姮得知葭葭被诊断过癫痫的可能性，打电话问之前负责葭葭的季新成。

    季新成说他就在公寓，很方便，马上去了医院。

    所以娄迩现在找来这里。

    季新成听言也与她追究：“你外甥女有情况，你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两人打成平手。

    季新成拉她进门，不让她再杵着，弯身给她拿拖鞋。

    那双两人一起买的，与他的成情侣套，却始终不得机会给她穿上的棉拖鞋。

    虽然娄迩家里有套一样的，但她坚持穿她自己原来的，是故季新成几次三番去到她家，皆没能出双入对。

    “很合适。”

    季新成一评价，娄迩感到难为情，局促地放下包，问：“你厨房的冰箱里有食材吗？”

    “还没吃饭？”季新成一猜即中，去拿手机，“不要做了，我直接点餐，你先去洗澡，出来就能吃。”

    用他家浴室的时候娄迩在想，白天她特意将他从她家里赶走，晚上反倒她自动送上门。

    季新成已摆好碗筷，见她出来，招呼她过去餐桌。

    医院附近的餐厅、饮食店关门都比较迟，甚至通宵达旦，季新成住这边两年，和许多老板熟络，根本不用通过外卖软件点餐，买的也确实是外卖软件上吃不到的。

    娄迩喝着鱼翅馄饨汤，呼了呼气：“伯母对你的生活有误解。”

    上回季妈妈送饭来，不是心疼他天天吃外卖不健康？可季新成分明挺讲究挺注意的。

    季新成的笑意抿于唇边：“娄老师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我带你去店里吃。”

    又是“常来”。去他爸妈家吃饭，他也邀请她“常来”。娄迩不答他。

    季新成隔着热气欣赏她的美目流眄，唇角微弯，故意问：“不是要陪你外甥女吗？”

    “她睡着了。保姆和我姐夫都在。”

    季新成当然知道康靖安在。他眼里一瞬溢出嘲讽：“你姐夫该非常失望。”

    娄迩半敛眼皮：“你别这样说，他难得抽出时间整夜在医院陪葭葭。”

    “没有你在，他能有那份耐性？”季新成一针见血。

    娄迩先是沉默，随后道：“我希望他有。”

    季新成很认真地再问她一次：“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任你姐夫对你的心思？”

    “我说过，我没办法，他是葭葭的父亲，我不可能和他断绝来往。”娄迩抬眼，“季新成，我以后是要跟着葭葭回美国的，你想和我谈恋爱，我们好好谈，其他事情你不要干预。”

    死一般的沉寂。

    季新成放下筷子，带上自己碗起身要进厨房。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只是……”娄迩拉住他的衣袖，很无措。她专门来找他，借宿是其次，道歉才是首要，“在葭葭病房外，我没留你，你不要生气。我当着我姐夫的面赶你走可能让你挂不住脸了，但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在那种场合里为难我。你该知道，我肯定会选葭葭。”

    季新成口吻充斥失望：“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没那么幼稚。我当时根本不是真要留下来吃饭，不是真要你做选择。我只希望你能在你姐夫面前承认一次我是你男朋友。就算以后要分手，也不能否认当下我们两个的关系。”

    “他知道。”娄迩总感觉她的手要从他的袖子上脱落，她索性捉住他空着的那只手，握牢，“我很早就告诉他了。”

    季新成回过头来：“很早是多早？”

    “你……来我家蹭饭的第二天。”

    季新成的眉峰反倒愈发峻峭：“他既然知道我们的关系，还纠缠你，你反过来劝我不要干预？我干预的是你以后想跟着你外甥女回去美国的这件事吗？”

    “我不让你干预的也不是我姐夫对我的心思。可，这是我们干预不了的事情。而且，也的确会影响到我和葭葭的正常见面。”娄迩眼里闪动许多情绪，“季新成，这目前是个死结。”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更新份额，晚安。有营养液的亲桑可以丢一丢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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