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为阿基坦的埃莉诺的后代，并且父辈一代的恩恩怨怨足以说上几天几夜。但这确是莫甘娜和亚瑟第一次见面。

    会议的地点选在被尤瑟王抵押给莫甘娜的东区伦敦塔宫殿，这也是亚瑟为了照顾一下南方人的情绪。

    早在年轻的骑士王继位之前，莫甘娜就已经统治东区长达五年。她将原本荒废在尤瑟王手里的困苦之地建立成了古不列颠的小康社会，因此深受东区人民的爱戴。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莫甘娜和亚瑟王谈崩，卡美洛也不可能将东区强行收回。甚至有不少东区的人民和贵族愿意离开家乡，追随莫甘娜到南方。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在尤瑟王时期饥寒交迫的东区人跟着莫甘娜过惯了温饱无忧的日子，怎么也不肯能回到被他们称为地狱一样的卡美洛统治。

    即便现在当前的是名声比父亲好了上百倍的亚瑟。但在东区人心里，莫甘娜的信誉值可比负债累累的国王要好得多。

    如约而至的莫甘娜其实早就想见一见传说中的亚瑟王和圆桌牛郎……阿不，是骑士团。自打她得知卡美洛的宫廷里有个叫梅林的雌性梦魔魔法师后，莫甘娜便意识到她所处的o中世纪前期正是型月世界中亚瑟王时期，而且还是苍银的碎片那个版本。

    眼下的亚瑟王刚继承了他那个糟心爹的烂摊子没多久，内忧外患之下哪有什么心情去见苏格兰的格尼薇儿。即便是看热闹的莫甘娜也不得不承认，要是她站在亚瑟王的立场上，她会干脆利落地把自己废掉，任由卡美洛完蛋也不想心力交瘁。

    所以莫德雷德是何苦呢？

    非要赶上去接手一个烂摊子。

    言归正传，平面变立体的亚瑟潘多拉贡比莫甘娜想象中的还要帅一点。甚至《梅林传奇》里那个金发碧眼的王都比不上眼前这个戳人。

    尤其是他身后还站着个头一米八上走的圆桌骑士团作为陪衬。开门的那一瞬间，莫甘娜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盔甲的反光弄得有些疼。

    艹！

    当着她的面炫富吗？

    你怕是忘了欠谁钱了是吧！

    莫甘娜挺直了单薄的肩膀，坐到亚瑟王对面的位置上。跟在她后面的贴身侍从和卢娜一字并开，和圆桌骑士呼应着。

    “非常感谢您的如约而至，康沃尔公爵夫人。”年轻的卡美洛王尚未蓄起胡须，看上起干净温柔地像是画中的贵族少年，是那种亲和力满分的形象。

    卢娜服侍着莫甘娜脱去天鹅绒的礼袍。会议室内烧着温暖的火炉，显然是为了照顾身教体弱的贵族小姐。

    至于那些穿着盔甲的大老爷们会不会热出一身痱子，那就不在莫甘娜的考虑范围之内。至少她的骑士们距离火炉可比圆桌们要远的多。

    “虚伪的礼仪就放下吧！亚瑟王陛下。”莫甘娜坐下后安排卢娜和伦敦堡的侍女们给对面的客人们满上南方的好酒。

    这个时代里的水并不算很干净，即便莫甘娜找到明矾作为简略净水剂，但世俗都认为酒精饮料更加健康（能杀毒吗？）。只是啤酒花是在15世纪传入欧洲的，所以这个时代的啤酒里用了一种特殊的野莓子作为代替，喝起来十分酸甜但却不怎么够劲，而且酿出的酒一点也不清澈，起泡粗略，保质期非常短。

    莫甘娜是通过那个天杀的家园系统得到了啤酒花的种子，这花了将近五百个声望值。但带来的收益却是值得的。使用了啤酒花的成品比起传统版本更受欢迎，不仅是在古不列颠，就连爱尔兰人、苏格兰人、乃至法兰西人的订单都纷至沓来。因此光是啤酒一项，每年就给莫甘娜个人带来至少六千凯尔特金币的纯利润。

    这次的会谈不仅是为了解决卡美洛和南方积存已久的矛盾，更是莫甘娜预谋已久的一次实力展示。

    就像后世的米国天天在各个国家海域军演一样。莫甘娜希望通过这次会谈后的一系列庆祝活动向亚瑟王和他的支持者们展示着南方底蕴的雄厚。因此早在她收到亚瑟王的信件时就安排了自己的管家德尔温爵士动身去东区进行准备。在正式会议前的一个月就从南方运来了两万加仑的红酒、三万六千加仑的啤酒，七千只鸭子、四千只鸡、五百头鹿以及三百头牛。至于最基本的小麦则是在东区本地进行收购。

    莫甘娜是位十分慷慨仁慈的领主。她给予了东区人相当公道的收购价格，因此期待着宴会的不仅是会谈的双方，还有东区的人民。

    因为按照习俗，平民是能够参与这次宴会的。

    这就意味着紧衣缩食的家庭能够饕鬄一整天，甚至宴会过后剩余的食物都会发给参与的平民。运气好的话，每个家庭都能一些肉、棕面包还有酒。

    除此外，随行的还有一千位全副武装的精兵，领队的是卢娜的父亲索洛克子爵，他也负责伦敦塔的守卫工作。

    “我希望康沃尔公爵夫人您能注意一下说话的语气和礼仪。”即便阿格规文很看好莫甘娜的政治意义，他也不希望听到莫甘娜如此轻蔑的语气：“您是亚瑟王陛下的封臣。”

    “我当然是的。”莫甘娜将视线转移到冷峻的黑发文官身上：“如果亚瑟王陛下和他的前任能稍微像南方履行封臣义务一样履行他们作为国王的义务，我会更加尊敬他们。或许我应该更无礼一点，比如说在墙上挂上马皮和打铁的工具。”

    此话一出，不仅是阿格规文，就连亚瑟和圆桌都忍不住有些愠怒。

    马匹是被南方驱逐的伊格莱茵的家族标志。那些讨厌亚瑟的人都会在家里挂上马皮，讽刺着他私生子的出身，更过分的甚至会将一张驴皮缝在马皮上面，讽刺亚瑟鸠占鹊巢，是个伪君。

    而打铁的利器则是讽刺阿格规文，因为他的生父就是一个铁匠。

    莫甘娜的私心并不想给比较喜欢的亚瑟王留下不好的印象，但她现在毕竟是南方的统治者。即便父辈已经消亡，她也不能对于卡美洛这个世仇表现地太过热烈，甚至某种情况下，她应该适当引起仇恨。

    “恕我直言，康沃尔公爵夫人您在最近的两次战争里，可没有如您讽刺那般，履行一位封臣的义务。”兰斯洛特试图拿回谈判的主动权，将亚瑟摆在一个有利的位置上：“不仅是康沃尔，包括德文郡和肯特，南方没有出一位士兵。”

    “但是我付出了等量的代价不是吗？”莫甘娜向卢娜伸出手，对方递给她一个账本：“让我看看………哦！伟大的亚瑟王两次出征，一次对罗马帝国，一次对撒克逊人的花销是多少，这个我并不太清楚，但我知道自己付出的义务是多少。五十万加仑的小麦，十万加仑的土豆、大麦、燕麦以及黑麦各五万加仑，四千只猪、两千只羊，八百件上好的长剑、四百件锁子甲以及长枪、盾牌各一百件。”

    莫甘娜用力合上账本道：“我支付了卡美洛将近三分之二的军费，所以不需要兰斯洛特卿你来告诉我什么叫做义务。亚瑟王并没有出国兵保护南方人，所以我也不想自己的人被强迫给国王效忠，就是为了该死的义务。”

    “另外，如果是想给我下马威的话，还是由着亚瑟王亲自开口比较好。”眼尖地注意到贝德维尔想开口，莫甘娜提前打断道：“一个国王如果连反驳的话都要臣子开口问，那么他怎么确定自己知道想要什么？要我说单论傲慢，恐怕在座谁也越不过亚瑟王陛下。”

    “写信请我来的是亚瑟王，定下这个地点的也是亚瑟王，但开口的却是圆桌骑士。”莫甘娜身姿前倾，双手合十在桌子上，直视着亚瑟王的眼睛：“我一向喜欢删繁就简并且希望第二天就能回到南方。考虑到之后还有一系列的比武大会和晚宴，让我们赶紧把话说清楚不是更好吗？”

    “那么请允许我直言，公爵夫人。”终于开口的亚瑟王有些踌躇，毕竟他常年在外征战和验证自己的骑士道，所以卡美洛的庶务一直由着贝德维尔和阿格规文来打理：“我不可能同意您的请求，将东区划给南方人。”

    “这个我完全能理解，因为我也没指望您会脑子一抽同意。即便是尤瑟王也做不出这种事情。”莫甘娜喝了一口啤酒，在亚瑟王震惊的眼神下继续道：“您和我都清楚，南北方的矛盾已经不可调解，所以南方被分裂出去只是个时间问题，关键是以什么名义分裂出去？要知道反叛者的名声并不好听。”

    “所以您是希望卡美洛背负着这个罪名……是吗？”崔斯坦算是清楚了莫甘娜的打算：“您将南方置于受害者的地位，这样一来无论是法兰西人还是罗马帝国人，出于道义都不能对如此‘可怜’的南方出手。”

    “我们难道不是受害者吗？”莫甘娜反问道：“那三万个凯尔特金币可是实打实的，更何况，卡美洛现在有多失败，你们很清楚，不需要我一个外人来解释。说是只剩下一个光鲜亮丽的壳子去骗一下平民都不为过。法兰西人、罗马人、撒克逊人……这些年的征战树立了多少的敌人，又发动了多少的战争，消耗是多少，我想所有贵族都很清楚？即便是以战养战，但也只能加速战败一方被消耗光。当初的罗马第三帝国城破时，除了金银珠宝，可见到一颗粮食？没有，什么都没有？道义和文明都屈服于饥饿，即便您保护的了卡美洛人，但怎么喂饱他们的肚子呢？”

    “您应该知道不列颠已经不能再分裂一次。”亚瑟王忍着怒火看着对面无动于衷的女人：“一旦南方被分裂出去，不列颠会是什么情况，您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说别的，东区肯定是第一个遭殃的地方。”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这还有其他办法吗？”莫甘娜依旧不为所动：“我并不是东区名正言顺的统治者，所以我只能在保全南方人利益的同时，将愿意追随我的东区人迁徙到南方，给予他们庇护。陛下，这个世界上只有舍得，而不存在单方面的夺取。当初南方的臣服是因为卡美洛把罗马人驱逐回了老家，但现在罗马人已经不会来侵略南方，那么卡美洛又能拿出什么来保持南方的臣服？”

    亚瑟不说话了，显然莫甘娜的话让他无法回答，就连圆桌都沉默了，包括最不喜欢莫甘娜的高文。

    “我之所以一直不同意和谈就是因为我知道这是个死局。”莫甘娜觉得是时候结束了：“所以我想提醒你们一句，南方不是满足卡美洛贪得无厌索求的钱袋子。那三万凯尔特金币买个名声，其实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