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拿手电筒在鬼影身上晃了晃，光柱穿过他的身体，直接消失不见。陆知科普道：“大家快看，这就是真的鬼了。”

    弹幕中一片卧槽。陆知看了一眼，又露出两颗小虎牙。他紧接着对鬼影说：“你这个样子有点吓人，为什么不露出本来的面目？”

    鬼影渐渐变幻成人形，露出一张年轻男人的脸，甚至连脸上迷茫的表情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清凉一夏：［卧槽，这个人我认识！！］

    ……

    夏天咬了一半的小熊饼干挂在嘴边，整个人都呆滞了。

    原本第二个鬼影出现的时候，她还是没当真，只暗暗赞叹直播平台的剧本编排得太认真了，设定一虚一实两个人扮演鬼，这样观众在知道前面那个是假鬼后，又见到后面这个，肯定就会觉得后面这个是真的。

    这只是直播平台的手段而已，夏天见多识广，并不觉得惊奇。

    可这个鬼影显出真实面目后，竟然是三年前阳城杀妻案的男主角褚正浩！

    夏天整天泡在网上，记得很清楚，当时褚正浩从三楼跳下，摔得稀巴烂，警方验过dna确认了他的身份。也就是说，他早就死翘翘了。

    那出现在这里的，除了褚正浩的鬼魂，绝对没有其他解释。

    她颤抖着手，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他就是阳城杀妻案里面的凶手褚正浩！！！］

    ……

    这个名字一出现，直播间里的粉丝开始讨论起来。

    ［卧槽，难怪我觉得有点眼熟。］

    ［谁说不是？不过讲道理他妻子才是枉死，传言也是他的妻子阴魂不散，害了褚正浩。怎么没看见他妻子？］

    ［前面这么一说，突然感觉当初的案子有点古怪？］

    陆知暗暗点头，是有点古怪。他本来也以为是那个被分解成尸块的妻子执念不散，魂魄因此得以逡巡在故地，没想到竟然是被称为凶手的褚正浩。

    陆知又打量片刻面前的鬼。褚正浩现在的情况，是死后因为执念不散，无法进入轮回之道，只能在故地徘徊不离。这个状态，专门有个词叫地缚灵。不过做地缚灵的时间久了，渐渐会忘记自己当初的执念。褚正浩现在的表情，就能说明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困守在这里了。

    “褚正浩。”陆知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褚正浩看了看他，表情一变，突然像刚才那个工作人员一样，胳膊伸长半米，朝着陆知抓了过来。

    弹幕上再一次啊啊啊啊啊成一片。

    陆知用手电筒挽了个圈，然后推出去，将褚正浩那条暴涨的胳膊折回去。褚正浩身势不减，仍然朝他扑过来。

    陆知轻松地用脚一踢，把褚正浩踢趴在地面上。

    褚正浩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仿佛身上有千钧之力，压得他一动不能动。

    陆知拨弄了一下头发，然后将镜头再次摆正，冲着直播间里的粉丝笑道：“没事啦，大家想看看褚正浩现在的样子吗？”

    清凉一夏：［主播，刚才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一瞬，手电筒和镜头都偏了方向，直播间的画面里是一片黑暗，粉丝们什么也没有看见。

    陆知随意道：“也没有什么，褚正浩自己不小心滑倒了，差点砸住我。他好像摔得很厉害，现在爬不起来了。”

    说完后，陆知转了转镜头，用手电筒照到地面上，让大家看清楚褚正浩现在的样子。

    ［卧槽主播神人！］

    ［我已经跪下了，这是什么神仙主播，我粉他一辈子！］

    ［神仙不一定，但肯定是玄学大师，我现在打字都在颤抖，比上次我们小区来国家领导人还激动！］

    陆知微微一笑，“好了，围观别人摔倒有些不厚道，我们就到这里吧，下次再会。”

    弹幕不约而同刷起问号，陆知干脆地关了直播，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然后在褚正浩面前蹲下。

    褚正浩凶巴巴地盯着他，一双鬼眼看着阴森无比。

    陆知却一无所觉，拿手电筒在他眉心晃了晃，问：“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光亮照到眉心的那一刻，褚正浩的表情松懈了一瞬，继而又开始迷茫。

    陆知耐心等了一会儿，才听到褚正浩迷茫地说：“我等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陆知追问。

    褚正浩仍然迷茫地说：“有人让我等上三年，说一定有转机。”

    陆知有些失望，看褚正浩的样子，他必然是忘记了死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算自己照亮他的灵台部位，也没有用。

    不过……

    “有人让你等三年？他是谁？”陆知有些疑惑，难道有人在三年前就算出来，今天会发生的事？

    褚正浩摇摇头，“我不知道是谁。”

    说完后，褚正浩又继续默默念叨真相大白之类的话。陆知想了想，手一挥，将褚正浩的魂魄收进聚魂瓶里。接着，他从身上摸出来一个纸人，轻轻吹了一口气，纸人膨胀起来，渐渐变幻成褚正浩鬼魂的样子。

    纸人冲陆知点了点头，然后隐去了身形。

    做好这一切，陆知这才顺着楼梯下楼，走出凶宅。至于那个被吓晕的工作人员，陆知自己并不想负责，于是打电话给直播平台的运营负责人元保。

    接通后，陆知还没有开口，元保先高声说：“你直播到关键时刻，怎么停止了？粉丝现在还守着你的直播间，个个情绪激动，你这样还怎么在粉丝口中赚口碑？”

    陆知皱着眉听完，才说：“把你的人拖走。”

    元保怔了一下，下意识反问：“什么人？”

    “你说什么人！”陆知现在对他可是非常不满，剧本一事，细究起来也无可厚非，平台想让一个没名气的灵异主播出头，所以另辟蹊径，不是什么大错。可这处凶宅是真的有鬼，平台却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工作人员出来扮鬼。

    他刚刚看得清楚，工作人员踩着滑板在二楼走廊飘，褚正浩就趴在他的后背上，似乎觉得很好玩的样子。

    若不是工作人员福大命大，搞不好就被褚正浩弄死了。

    想到这里，陆知干脆地挂了电话。

    今晚的直播传播出去后，他的人气必然上涨，所以他在元保面前可以硬气一点了。

    陆知轻轻捻动聚魂瓶的瓶盖，如果三年前的阳城杀妻案真相没有大白，那这起案子里，定然隐藏着一个真凶。既然是真凶，那他极大可能会关注到今晚的直播，就算今晚错过了，明天直播视频传播开来，真凶也一定能看到。

    褚正浩在直播中现身，而且他自己也在直播中展示了实力，真凶看到后，一定会害怕自己从褚正浩口中知道些什么真相。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着真凶有动作。

    ……

    元保被陆知挂了电话后，还一头雾水。

    没等他想明白，手机紧接着又响了。元保低头一看，是舒老板的电话，他连忙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肩膀接通电话：“老板？”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你让人在直播时装鬼骗粉丝？”

    元保吓了一跳，“我没有啊！”

    他脑子又没有坏，推出灵异直播这个点，就是要搞真灵异，如果被人发现直播中的鬼是假的，那还算什么灵异直播，到时候被骗到的粉丝怒气值肯定爆满，他还不想丢工作，怎么会想出这种低智的法子？

    电话那头，舒承哼道，“想来你也不会这么没脑子，先让人把那个工作人员弄回来吧，你亲自来我家里一趟。”

    “哎，我知道了老板。”元保忙不迭地答应。他现在算是知道陆知为什么在电话里那么和他说话了。

    元保头大地打电话把策划骂了一顿，让他去把那个扮鬼的工作人员弄回来，然后马不停蹄地往舒老板的家里去。

    舒承独自住在一座古朴宅子里，元保忐忑地来到书房听训。

    转椅稍微转了点方向，露出一张清俊的侧脸。“今晚的直播你没有看？”

    元保有些惭愧，“我胆子小，陆知进到别墅里面我就没敢看了，只隔一会儿刷一下弹幕。”

    所以他才不知道策划竟然背着他，安排人装神弄鬼。

    舒承深深看他一眼，“我早告诉过你，你那个老同学比你会玩。”

    元保讪讪地笑笑，不知道怎么接话。

    舒承又说：“他是你招来的，你自己处理。像今天的事情以后不许再有第二回。”

    元保点点头，“这是自然。”

    舒承闭上眼睛，问：“全息直播的项目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个元保最近一直在跟，所以很清楚。“需要一两周时间调试，之后就能内测了。”

    舒承点点头，静了几秒，忽然又说：“陆知这个主播你找对了，我建议你最好把他刚才的直播看完。”看过以后你才会知道自己挖到了什么宝。

    他嘴角忽然翘了一下，又说：“他的直播时间，回头你给我发一份。”

    “好的老板。”元保答应后，见老板没有其他事，就趁机告辞。他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宅子，才长出一口气，又回头望一眼。深夜里，宅子里的灯光显得尤为明亮，可终究抵不过浓浓的夜色，仿佛快被黑暗吞噬了一样。

    元保摇摇头，将脑海中的怪异想法赶走，他跟着舒承三年了，每次来老板家中，都觉得不太舒服，内心深处莫名就升起一种想逃的冲动，真是奇了怪。

    上车后，元保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陆知的直播间。直播间已经被关闭了，但在线粉丝数量并没有减少，似乎还多了几千个。

    这是怎么回事？

    元保在评论区快速地往下翻，很快明白是有人把之前的直播视频分享到别的平台了，于是很多慕名而来的粉丝过来瞻仰主播。

    不过围观这么迅速，让元保有点吃惊。这说明陆知的直播内容应该有高能的地方。

    他激动地下定决心，打算回到家就看看直播内容。

    正在这个时候，直播间的画面闪了一下，忽然有内容了。

    “大家好，我是主播陆知，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和大家见面了。”陆知露出一对小虎牙，和粉丝互动。

    ［啊啊啊啊啊主播真的回来了！］

    ［主播直播抓鬼吗？］

    ［我怎么看着主播后面的环境还是刚才那个别墅？］

    陆知点点头，“对，我又回来了。因为想到还有些事情没告诉大家。”

    ［主播你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我就知道坚持下去会有这么一幕。给主播道个歉，我再也不骂你太监了！］

    陆知看到这条弹幕，真是满头黑线。

    紧接着，弹幕再一次飘出一条大字，天下承平：［小手一挥，深水鱼雷一堆。]

    陆知：“感谢天下承平的打赏，我们现在进入正题吧！”

    他快步往别墅里面走，脚步很急，似乎生怕晚一点，会发生什么大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