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第 30 章

作品:《每天都在缺功德

    石轻轻的运气说好也好, 说不好也不好。

    被送到人民医院后,诊断结果很快出来。

    腿骨折,后脑勺遭受重击, 再加上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由将她救起来的渔民照顾没有得到很好的营养, 恢复的也并不如何。

    好在, 人还活着。

    秦政赶到医院时还看到了警察, 一打听才知道救了石轻轻的渔民所在村子里一直都有买卖女性和幼童的情况,她之所以被打捞起来后了无音讯,就是因为这家人娶不上媳妇, 望着石轻轻好看的脸, 心里起了念想。

    原本是想让让她好好休养好之后娶了,结果石轻轻的意识却一直十分模糊, 腿上的伤口也断断续续好不全。

    本来这也没什么,反正村里也不是没有人娶烧傻了的傻子,比起那些很可能会跑掉的媳妇, 傻子还更加方便些,只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照顾, 石轻轻却还好不了, 而且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情况坏, 这家人也有点慌了。

    他们是想要一个媳妇,可不是想要一个死人。

    再加上张慧花了高价请人打捞,又在周围贴上了寻人启事, 他们家里藏了个人的事到底纸包不住火, 被人捅了出去。

    这人要是死在自己家里, 那万一警方以为是他们的杀的呢,当下,一家人连忙利索的趁夜抬着石轻轻就丢在了警局门口,结果被出去吃夜宵回来的值班警方抓了个正着。

    这家人被带去审问,石轻轻则被送到了人民医院来救治。

    秦政隔着窗户看了一眼,看得出来这姑娘在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脸和露出来的手臂瘦的不成样子,紧紧皱着的眉下,是紧闭着的眼。

    即使落魄成了这样,也依旧能够看出来是个美人。

    红颜薄命,好在她的命貌似也没有那么薄。

    秦政正杂七杂八的想着,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俊美医生。

    他眼睛一亮,还不等开口,顾时临就已经难得主动走到了秦政面前“走吧。”

    “什么”

    秦政一愣“去哪里”

    顾时临“楼顶。”

    他说完,便向着楼顶走去,秦政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大师,为什么要去楼顶去楼顶干什么”

    顾时临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只丢下了轻飘飘的一句话“爱去不去。”

    秦政“”

    他今天还就非不去了

    五分钟后

    秦政跟在顾时临身后上了天台,震惊的发现天台上居然站着一个穿了护士服的人。

    是梅梅。

    她神情满是痛苦挣扎,却还是坚定地踏出了一只脚,眼看着就要跳下去,秦政一个兔子冲刺就冲了过去,一把把人扯了下来。

    “放开我”

    被他碰触到,梅梅尖叫着开始往后躲,双手胡乱的挥打着面前人,秦政这才发现她脸上满是泪痕,泪水将化妆品打湿,眼影眼线全部融成了一团,再加上散乱的头发歪了的护士帽,整个人看着十分狼狈。

    “梅梅”

    秦政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却被女孩的尖叫打断。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石轻轻活着回来了,你知道对不对,她带着那张好看的脸活着回来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脸我的脸又变成了以前那个样子”

    秦政看着梅梅一边说着一边捂着那张脸的模样,满脸的问号“你说什么呢什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你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吗”

    梅梅颤抖着放下了掩住脸的手,一双因为睡不着觉而满是血丝的眼眸中充满了嫉恨。

    “我不想要这张脸,我想要石轻轻的”

    “这张脸,又丑,又难看,斑点,痘印,什么都有”

    “我不想要这张脸啊我想要石轻轻的脸,想要变得她那么好看,那样,所有人都会喜欢我,所有人都会羡慕我,我也会成为她那样成功的人,我可以的”

    顾时临迈开脚步,不紧不慢的上前,轻轻一脚让满脸迷茫的秦政把地方让出来,自己居高临下的望着缩在角落中的梅梅。

    “她能成功,靠的一直都不是那张脸。”

    “她从小学开始,就认真听课,作业布置下来后,永远是先完成作业,再复习功课,最后才用很少的时间用来玩乐。”

    “你嫉妒她的好成绩,却完全忽视了在你玩的开心的时候,石轻轻在努力学习。”

    “你嫉妒石轻轻受同学欢迎,根本不去看她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每次同学有事她都乐意帮助。”

    “你嫉妒石轻轻与父母关系好,可你别忘了,在你还没有对着父母口出恶言的时候,他们对你的爱丝毫不少于石轻轻父母对女儿的爱。”

    梅梅猛地抬头,浑身颤抖着,血红眼眸仇恨的盯着面前人“别说了”

    “我就是嫉妒她所有人眼里,我梅梅就是比不上石轻轻我哪里比不上她她除了比我好看还有什么”

    秦政生怕梅梅一激动又跳下去,赶紧站起来要劝,结果还没到跟前,顾时临就开口了。

    “放弃吧。”

    顾时临插兜,淡淡道“她除了比你好看,身材性格智商自律性都甩你八条街。”

    秦政险些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顾时临却像是嫌弃梅梅受刺激不够一样,接着说着“你心里应该清楚的不是么之所以比不上石轻轻,并不是因为相貌,而是因为你们两个从头到尾都是不一样的。”

    “她成绩好,智商高,对着亲近的人掏心掏肺,你当初不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骗着她去嫁给陈虎吗”

    “不是答应过她,以后会一直陪着她吗不是说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吗”

    梅梅浑身都在发抖,眼中的泪水流了满面,她抱住头,拼命的否认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骗她,是她,是她自己要去的”

    “唔。”顾时临点了点头。

    “你从小学开始,就在有意识的让石轻轻依赖你了吧驱逐所有对她有好感的朋友,让她只剩下你一个,让她只相信你一个,你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你真的以为,是石轻轻傻吗”

    不

    石轻轻当然不傻。

    她只是,信任她。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把石轻轻骗了出来,抱着她哭。

    “轻轻,我真的没办法了,我跟你说实话,陈虎其实一直喜欢的都是你,初中的时候,我听到他跟人说想要骗你去开房,我想阻止他的,但是后来,后来他把我带去了宾馆,还拍了照片”

    “其实我不怕那些照片的,我怕要是我不陪着陈虎,他会对你下手,但是那些照片越来越多了,我真的害怕,要是它们泄露出去,我就完了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手上一直都没什么钱吗是陈虎拿着那些照片威胁我”

    “他现在手上没钱,说要让我去卖,轻轻,我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今天晚上,我是想见你最后一面,只是想告诉你,当初为了你被陈虎威胁,我一点都不后悔”

    还不到十八岁的石轻轻吓坏了,她紧紧的抱着她,害怕梅梅做傻事。

    石轻轻要报警,又被她拼命的哭喊拦了下来。

    “不能报警报警的话,那些照片会被陈虎散出去的,如果是那样,我连死,都死的不干净”

    “轻轻,你别管我了,你快点回家去,以后就当做什么事都不知道,躲着点陈虎,他昨天还跟我说想要你,希望我死了,能让他断了对你的念想”

    然后,就如同她计划中的那样,石轻轻答应了。

    她嫁给陈虎,换来那些照片的销毁。

    梅梅没有参加婚礼,她担心石轻轻会询问陈虎当初她说的那些事真假,以死相逼让父母搬家,对外说是为了工作。

    可即使远离了石轻轻,远离了整个熟悉的城市,梅梅心里也还是安定不下来。

    她害怕啊,害怕有一天石轻轻知道了当初的真相,把那些事说出来,害怕周围的人用着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同时,她又努力的安慰着自己,石轻轻上不了大学了,她只能成为一个嫁给混混的,看不到以后人生的人,这件事没有人会知道。

    但为什么,又让她看到了那样的石轻轻呢。

    梅梅缩在角落里,狼狈的面容上缓缓流下泪水,一边自嘲的笑,一边捂着自己的头。

    “我看到她了”

    “她还是那么好看,穿的衣服也是我省吃俭用一个月工资都买不下来的牌子,旁边的人叫她石总。”

    “石总一个没有上过大学,嫁给了混混的人,居然被叫石总,你们说好不好笑”

    “她凭什么凭什么我因为当初的事情担惊受怕这么多年她石轻轻却过得这么好”

    梅梅抹掉脸上的泪水,歇斯底里的神情已经转变为了平静,她轻声说“我不能让她过得这么好。”

    “她过得越好,当初的事就越可能暴露出来,所以,我要杀了她。”

    秦政早就听蒙了,顾时临的神情却依旧平淡。

    “就算陈虎不动手,你也会动手,对吗”

    “没错。”

    梅梅痛快承认了。

    顾时临问“既然你对石轻轻一点好感都没有,为什么还要留着她送你的项链。”

    梅梅冷笑一声,握住了脖颈上还戴着的项链。

    她打开了它,里面空空如也。

    “照片早就被我丢了,我戴着它,只是因为它贵又好看。”

    “也就只有石轻轻才会相信了,互相戴着对方照片,每天说一句话,友谊就会一直保存下去,如果不是看在这条项链的确漂亮,我才不会戴”

    顾时临微微挑眉,声音无波无澜“你错了。”

    “思念,的确是可以让友谊长存下去。”

    “还有,不光是你嫉妒石轻轻,也有个东西,一直都在嫉妒着你。”

    梅梅握住项链的手猛然攥紧了。

    她捂着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自己身体中钻着,仿若要分裂成无数小碎块的疼痛侵袭了她。

    “什么什么东西”

    梅梅僵硬倒在了地上,随身携带的镜子从怀中掉了出来,旋转几下,正好对上了她的脸。

    镜子中,露出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那张脸上,却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它微微张唇。

    “我嫉妒你啊”

    “你想要的,我用我的眼给你了”

    “我想要的,轮到你给了”

    梅梅恐慌的瞪大了眼。

    “让我变漂亮吧。”

    “只要你能让我变漂亮,我干什么都行”

    镜子中的它,挂着诡异的笑,一步步的,爬入了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