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鼓手

作品:《被告白后我重生了[娱乐圈]

    整个酒吧里只亮着一盏灯。

    那盏灯暧昧地追在舞台正中央,那里, 一个高大的男人扶着一个白皙少年的肩, 姿势暧昧极了。

    那男人摸了摸兜里的白色药片,药片旁边, 还放着一小支喷雾。

    他悄悄把药片含在嘴里,低头

    岑年突然后退了一小步。

    他是醉了, 大脑也变得迟钝了,但对周围的事物却还是有认知能力的。岑年揉了揉眼睛, 小声嘟囔道

    “接吻”他想了想, 认真地说,“抱歉,我只和派大星接吻。”

    这句话被话筒放大,引起了观众席的一阵笑声。

    男人脸色一变。

    他以为岑年察觉了什么, 是在以这种滑稽的方式提醒他。但是他的视线从岑年的脸上描摹了一遍, 再像下到锁骨, 实在是不想放过这块到嘴边的肥肉。

    他笑了笑,上前一步, 举起手, 像是要扶住岑年, 而同时, 他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喷雾,照着岑年的脸就喷了两下。

    岑年毫无防备, 蓦地就吸了两口, 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到双颊都有点泛红。

    而那男人脸上浮现一丝恶意的笑容。他向前一步,伸手放在岑年脖颈上,一边轻声说

    “来吧,愿赌服输,只是吻”

    突然,他突然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满场俱是一静。

    男人脸色一变,他回头看向那个踹了自己的人

    那是个很高的青年,粗看上去,比男人还要高上一截。那人戴了黑色口罩,穿着卫衣外套和工装裤,脚下踩了双马丁靴。由于带着口罩,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那眼睛生的好看极了,不知是不是错觉,还有点眼熟,似乎在什么电影里见过。那人眸中是一片浓郁的墨色,冰凉而漠然,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男人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待反应过来自己心中涌现的害怕,还有听见观众席传来的几声议论与轻笑,他恼羞成怒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站直了,怒视那人。他走上前去推搡了对方两下,谁知,那人竟然动都不带动一下,力气大的可怕。男人今年已经三十岁了,这青年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六七岁,他顿觉十分没面子

    “被追光灯追到的是我,这就是游戏规则,”他骂骂咧咧道,“你就是想睡这小子,也得老子吃剩下”

    “闭嘴。”

    那青年眸中闪过一丝暴戾阴狠。

    下一秒,男人就被直接踹到了地上。

    那青年双手漫不经心地插在兜里,仅抬起了一只脚,几乎没用什么力的轻轻一踹,男人就整个都被踹的趴到了地上。他一愣,除了疼痛之外,更多的是一种丢脸的羞耻感。

    最可气的是,那主持人和工作人员都在边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似乎对这走向很满意。

    台下的议论说笑声更响。

    岑年无辜地看了看站着的,又看了看趴着的。他几步跑到趴着的人旁边蹲下,小声指责道

    “你是坏蛋,哦你是痞老板。”

    显然还沉浸在海绵宝宝的剧情里。

    他没忘记刚刚他吸进鼻子里的东西,现在他有点难受,多半跟这个有关。

    男人“”

    那站着的青年眼中浮现一丝笑意,他对岑年招了招手,低声说“过来。”

    岑年听话极了。

    他站起来,退了两步,但突然又想起什么。他掉头回去。

    那摔在地上的男人正边揉着腰边爬起来,还没站稳,突然感觉被人轻轻一踢。

    那一脚的力道的确很轻,角度却该死的刁钻,而他刚巧站在舞台边上,这里有点滑,在这一脚下,他竟直接滑到了台下,摔了个四仰八叉。

    岑年蹲在舞台边上看着他,对他挥了挥手,认真地说

    “痞老板,海底世界不欢迎你,再见。”

    男人看着他,气得满脸通红,却什么也做不了,只得猫着腰从人群中溜走了。

    岑年一直目送着他消失,才掉头回去,站在那青年边上。

    他仰头看了青年半晌。

    那青年也垂眸看着他,眼神是与方才天差地别的温柔与柔软。

    丁芙在台下,看着那人注视岑年的眼神,心中动了动。

    那声音,与刚刚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一模一样,这位应该就是岑年的前辈了。只是

    丁芙打量着两个人,若有所思。

    台上。

    傅燃注视着岑年,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问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酒店”

    岑年却没回答。

    他像是听不懂一样,懵懂地看着傅燃。

    岑年定定地仰头看着他,过了半晌,小声喊

    “你是”他似乎很高兴,笑了笑,“你是派大星。”

    由于喝醉了,他双颊微有些泛红,半睁着眼,眸光潋滟,诱人而不自知。

    傅燃顿了顿,眼神一暗。

    他哑声道“岑年。”

    突然,主持人拿着话筒,打断了他们

    “虽然换了人,但是惩罚还是要继”

    没等他说完。

    岑年踮起脚,把傅燃一边的口罩拉下来,吻住了他。

    口罩挡住了两人的脸。主持人包括台下的观众都俱是一惊。

    岑年仅仅碰了一下,就站了回去,满足地说

    “派大星是可以亲的。”

    他像是刚偷吃完一块糖的小孩,舔了舔唇角,表情有些许餍足。

    傅燃的呼吸顷刻就急促了起来。

    但他仍记得这是个什么场所。他们不能待太久,台下已经有人在疑惑,甚至举起手机拍了两张。

    他重新戴上口罩,看向主持人,低声问

    “这样可以了吗”

    主持人本想强调一下那个五分钟热吻,但看见青年冰凉的眼神,被冻了冻,只得干笑了两声,说

    “勉强,勉强。但是”

    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还有一个才艺表演,钢管舞呢。”

    这个真的不能再少,再少他就要被扣工资了。

    “钢管舞”

    傅燃的声音一冷。

    主持人一个激灵。

    他壮了壮胆,说“是的,这位先生自己抽的签,惩罚是钢管舞和热吻五分钟。”

    “钢管舞”

    岑年重复着这个词。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点热,特别想喝一杯冰可乐。

    不过,还好,派大星是凉的。

    岑年往傅燃靠了靠。

    也许是因为,派大星是海底生物,海底生物都是比较凉的吧。

    岑年这么想着,觉得自己找到了非常合理的解释,满意地点了点头。。

    傅燃“”

    他想了想,看向主持人,说

    “换一个。”

    “啊”

    傅燃顿了顿,接着说“只要是表演,就行了吧”

    “理论上”

    傅燃微一点头。

    后台摆着些器材,那只摇滚乐队刚表演完,还没来得及把东西都收走,吉他手和贝斯手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他先把岑年送下台,让台下的李阳看着,然后走回后台。

    架子鼓还在舞台边上摆着,没来得及搬走,那鼓手拿着鼓棒抛了抛,看了傅燃一眼。

    两人视线一对。

    半晌后,鼓手吹了声口哨,而傅燃则笑了笑。鼓手一扬手,把鼓棒隔空抛给他。

    傅燃伸手握住,颔首

    “谢了。”

    三分钟后。

    有点吵的背景音乐停了,整个酒吧都安静下来。一片黑暗中,低低的吉他和弦切入。

    明明是电吉他,这声音却温柔极了。它在一片沉郁的黑色中安静地流淌着,像在等着什么。

    一束追光蓦然亮起,追在舞台的正中央。

    那里摆着一架架子鼓。

    一个戴着口罩的青年随意坐着。他半垂着眼睑,低头注视着架子鼓,眸中涌上一些类似于怀念的神情。下一秒,他闭了闭眼睛。

    酒吧一片安静。

    他闭着眼睛,伸手,两只鼓棒轻敲三声。

    再睁开时,他看向观众席,一眼就找到了自己所想要找的人。岑年站在台下很近的地方,眼神很亮,还学着别人的样子,冲他吹了个口哨。

    傅燃眼底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

    三下敲完,鼓棒在他手中快速地转了个圈。

    吉他手与他对了个眼神,一直低唱着的和弦停了。

    傅燃手指骨节分明,也灵活极了,那并不轻巧的鼓棒迅速而流畅地画满一个圆,被半抛到空中,再落下时,被傅燃直接接住,在嗵鼓上敲下第一个节拍。

    怦

    这一声清响的同时,吉他声切入。

    与方才不同,此时的主旋律瞬间逐渐激昂了起来,而节奏感也被架子鼓引着,由弱渐强。

    打架子鼓是需要调动全身肌肉的,傅燃右脚踩着单槌头掌控着低音大鼓,左右手握着鼓棒,在嗵鼓、军鼓与吊镲间流畅切换。

    几乎是在炫技。

    许多人到此时才发现,什么旋律也没有的架子鼓演奏,竟然也能这么有魅力。连高调的电吉他旋律甚至都沦为陪衬。

    从每一个动作,到预料不到的节拍,一下又一下,几乎在逼迫着耳膜与突突搏动的血管,让人为之战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与大多数的鼓手不同,傅燃打鼓时,并不是全情投入、完全随着节奏而动的。

    即使在主旋律与节奏最为激昂之时,他仍收着一分神智。在那一片混乱与无数人的尖叫中,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自始至终都不曾闭上。

    他必须保持冷静。

    他不是那种通过情感影响节奏的鼓手,他是通过节奏掌控情感的鼓手。

    在过去的许多场演奏与练习中,傅燃永远是乐队里最为冷静的那个人,他甚至可以漠然地游离在音乐之外,旁观着观众、同伴,旁观着他们被音乐与节拍所感染、所调动时快乐、兴奋的神色。

    “有的人打鼓是一种发泄,”大学时乐队里的吉他手曾这么说他,“但傅燃的打鼓,是一种忍耐,一种掌控。”

    “你说你,”吉他手笑着捶了捶他的肩膀,“你想掌控什么呢又忍什么呢”

    傅燃记得自己的回答。

    “因为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想要到无法允许任何失败。”

    “还没有十成的把握,所以,”他笑了笑,低声说,“只能忍耐。”

    记忆回笼。

    节拍逐渐加快,音乐进入一个最为澎湃的部分。

    傅燃的视线从台下一张张讶异、激动、疯狂的脸中滑过,停滞在了一个角落。低音大鼓闷闷地响着,踩着主节拍,傅燃的眼神一软。

    在那里,他的小朋友正仰着头,乖巧而专注地看他。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岑年冲他比了个口型,笑了笑。

    傅燃心跳一滞。

    他低下头,收回视线。

    岑年是在说好帅。

    一曲终了。

    那吉他手几乎是激动地走过来,问他“您是哪个乐队的”

    这水准,他不信对方是业余的,说不定就是同行。

    傅燃摇了摇头“抱歉,有急事。”

    全场的氛围都被刚刚短短几分钟的演奏调动了起来。追光灯再次闪烁,寻找着下一个幸运观众。

    越来越多的人堵上了,问傅燃各种问题。

    他早见惯了这种阵仗,面不改色地拨开人群往台下走。而那些凑过来的人里,甚至有人直接问他是不是傅燃的。

    他一概没有回答。穿过人群,拐了几个弯,从小路出了酒吧他刚来时就观察好了的。

    李阳开着车在外面等他,岑年也在。小孩儿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踮着脚朝他张望。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女人。

    这女人卷着大波浪头发,妆容精致,有点焦虑地咬着指甲。

    她看到李阳的那一刻,就懂了。岑年没有在说谎,也不是入戏太深,他的前辈、他喜欢的人、被丁芙骂过假正经的人

    是傅燃,真的是傅燃。

    丁芙上前一步“抱歉,我”

    “丁女士,”傅燃拉下口罩,做了个手势,温和地打断她,“岑年才十八岁。”

    丁芙一愣。

    傅燃是换过衣服来的,没穿他惯常的衬衫,穿着这么一身衣服时,他才显出了几分与此时年龄相符的气质。然而,他的表情、神态,包括他的处事态度,让丁芙都无法相信,这个人才二十四岁。

    她明明已经接近三十了,在傅燃面前,却也只是乖乖挨训的份儿。

    傅燃当然没有声色俱厉。他静静地注视着丁芙,不带什么情绪的说

    “他不懂事,丁女士,”他笑了笑,“您也不懂”

    “我想,您大概也猜到了,那个男人拿着的喷雾、是个什么东西。”

    他姿势十分放松地站着,把岑年整个搂在怀里。岑年似乎很热,喘息声有点大,又有点头昏,仍在小声说着什么派大星珊迪小姐之类的话,执着的很。

    傅燃顿了顿,接着说

    “您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我没有来,会发生什么”

    他的声音很温和,眼神却很冷。

    丁芙一怔。

    “抱歉,是我的不对。”半晌后,她低下了头。

    傅燃低头,看了看岑年难受地蹙起了眉,他眼神一暗,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心疼了。

    半晌后,傅燃看向丁芙,说

    “我希望,”他笑了笑,“您以后,还是少与岑年接触。可以吗”

    这个提议,大部分是为了岑年好。

    除此之外,还有傅燃自己的私心。他想起刚刚发到他手机的那张照片,岑年和丁芙走在午后的小路上,笑着交谈,氛围很好。

    那是岑年从未对他露出的表情。

    真实,坦率,不那么天真可爱,但是非常、非常惹人喜欢。

    他做梦都想岑年能那样同他说话。

    但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能被岑年那样注视着、能与岑年那样交谈的人,都不是他。

    魏衍也好,丁芙也好。

    傅燃看了看后视镜,丁芙上了一辆公交车,一个人坐在后排座位上,显得有点落寞。

    傅燃收回了视线。

    他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有些走神。

    但很快,他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因为,岑年开始乱蹭,似乎很不安,又似乎热极了。

    “派大星,”他小声说,“好热啊,海底世界怎么会这么热。火山喷发了吗”

    傅燃无奈。

    他让李阳把挡板升起来、把空调再调低亮度,说

    “还热吗”

    岑年诚实地点了点头。

    傅燃随手拿了本杂志,帮他扇风,问他“现在呢”

    岑年还是点头,说“很热。”

    傅燃没办法了。所幸,酒店离这里不远,很快便到了。他们在地下停车场下了车,傅燃想了想,怕他走不动,干脆把岑年抱起来。

    岑年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像是很习惯这个姿势了一样,小猫一样在他颈间蹭了蹭,说

    “现在凉了。”

    傅燃拍了拍他的背,把他抱进了电梯里。李阳去找停车位了,并没有跟着。

    傅燃并不太明白岑年对热与凉的定义是什么。

    直到

    电梯缓缓上行,在那种轻微的失重感中,岑年凑在他耳边,用气声说

    “我有点饿。”

    “饿吗”傅燃笑了笑,温柔地安慰他,“一会儿回去”

    岑年摇了摇头。

    他吐息间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傅燃耳侧,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声音比平时要低了些,比起清亮与明朗,更显出几分带着哑的暧昧。

    他轻声问

    “你不饿吗”

    不等傅燃回答,岑年笑了笑,接着说

    “我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

    傅燃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