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鸡肉被切成小块儿，插在竹签上，表面被烤的金黄，滋滋地发出响声。一滴热油沿着鸡肉的纹路缓缓流下，经过炭火的洗礼后，烤肉更是散发着鲜香的味道。

    棕色的小瓦罐里，盛着色泽金黄的汤汁，鸡肉搭配着枸杞浮在这汤水上，腾腾地向外冒着热气，鸡汤的香味也搭乘这蒸气到达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说不出的美味诱人

    林眠看到这精心摆盘的食物后，不免食旨大动。几个月粗茶淡饭的生活，已经使她对美食的要求不断放低，今天能吃到这样的食物，叫她如何不激动。

    许砚平给她和许爷爷各盛了一碗鸡汤，林眠捧着自己的小碗，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果然太容易得到的就不珍惜，前世她只觉得鸡汤腻味，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碗鸡汤感动到近乎流泪。

    吹去浮在汤表面的鸡油，轻轻地抿了一小口鸡汤，汤汁醇香浓郁，略带一点清甜，令人唇齿留香。

    再夹一块鸡肉，和皮一起咬下，肉质细腻，不似后世的饲养肉鸡的口感柴，紧实富有嚼劲，肥而不腻。

    拿起一串肉串，焦黄油亮，外酥里嫩。轻轻一咬，烤肉在嘴里爆发出鲜甜的肉汁，别具风味。

    不仅林眠吃得津津有味，许家爷孙同样是胃口大开，风卷残云般扫荡了桌上的菜。宴罢，三人都瘫在椅子无意动弹，享受着胃里被食物充满的惬意。

    林眠着实没有想到，看着与后厨毫无关联的许砚平，做起饭来竟如此美味，这手艺都可以放到国营饭店里当大厨了。

    “许砚平，等以后政策没有那么严了，我开个饭店，请你来当大厨怎么样？”说完林眠就后悔了，虽然政策放宽就是三四年后的事，但现在对于这个话题大家还是讳莫如深。

    “好啊，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我。”许砚平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似得，顺着她的玩笑开下去。“对了，我先去洗碗，林眠你再坐一会儿，陪我爷爷聊聊天，待会儿我把你送回村。”

    许砚平抢着要刷盘子，林眠争不过他，只得由着他去。

    树林里一片寂静，只有一轮弯月悬挂在空中。远处的村庄里却依旧灯火通明，走亲访友的热闹还没有散去。

    林眠和许砚平走在回村的小道上，男人背着沉重的箩筐，不紧不慢地跟在女人身后。女人则一心用煤油灯照着脚下的路，这灯熏得她眼睛都有些酸涩。

    许砚平回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一想到林眠摔在坑里的惨样，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林眠听到笑声，转头问到，“怎么突然笑了起来？”

    许砚平当然不可能告诉她真实的原因，“没什么，就觉得今天晚饭时的气氛已经好久没感受到了，有一种过年阖家团圆的热闹。”

    他九岁就与亲人分开，一个人寄宿到父母朋友家生活了。虽然他们对他也很好，但未免还是有种拘束感，感觉这个家并未真正对他敞开。

    许砚平知道，他们顾虑自己家的地主成分，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距离，他也同样如此。上学时，担心自己身份败露，他也不敢与人深交，少有交心的朋友。和林眠在一起时，他才体会到难得的放松。因为林眠在他面前是真实的，因为这份真实，他才愿意与林眠亲近。

    灯光昏暗，林眠未察觉到他的异样，“是啊，我也很怀恋这种感觉。”怀恋自己前一世的亲人，好友。

    “我到了，今天非常感谢你，你先回去吧。”到了村口，林眠说道。她可不想被村里人看见这个妖孽，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来，她才不希望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拿来调侃。

    “我还是把你送到家吧，这筐子很重，你受伤了，还是我来背吧。”看着他真挚的眼神，林眠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她还是很喜欢现在这种低调的生活。

    “好吧，那你小心。”看着逐渐变小直至看不见的背影，许砚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是因为他长相的缘故吗？真是令人苦恼呢。他颇为自得地想着，连回家的脚步似乎都轻松了许多。

    转眼冬去春来，又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天气温暖以后，林眠一直都想去县里集市上看看，可惜村里只有去镇上的牛车，倒很少有去县里的。

    林眠试过在镇上的黑市上卖她带来的那些丝巾和发卡，可效果不是很好，镇上大部分居民的生活条件也并没有宽裕到可以花钱去买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纵是有些小姑娘爱不释手，也没这个经济条件。

    她想去县里试试，可一直没这个机会。终于让她等到了，村里有几个孩子在县里念初中，寄宿在学校里，每年新学期开学时村里就会派人将他们送过去，这次也捎上了林眠。

    挥别孩子们，与其他一同来城里的人约定好时间，林眠向当地人打听了黑市的所在，朝黑市奔去。

    这年头，黑市里买东西的人也不多，其中大部分都是些卖野味和山货的农村人。林眠去和他们交流了一下，他们多是闲暇时打猎或省下自己的口粮拿来换钱改善家里生活的，卖的东西普遍量都很少。

    林眠不是没有想过去收一些野味山货拿到城里倒卖，可也只是止步于想，她现在伤还没有完全好，不能用力过度，再者也没有运输条件，只能另外想个轻省点的生意。

    了解了基本情况后，林眠也不再多言语，只是系上丝巾戴上发卡站在那里，寻找着目标客户。

    不一会儿，结伴来了几个年轻女人，在林眠面前站住了脚。“同志，你是卖什么的呀？”为首的女人问到。

    林眠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丝巾发卡，小声道，“丝巾和发卡，都是最新颖的款式，最适合年轻女孩子戴了。”

    女人们看着林眠的装扮，明显都有些心动，“那同志你的报价是多少？”

    “丝巾一条五块，发卡一个一块。但看你们这么多人，我就给你打个折扣，四条丝巾四个发卡总共二十，外加两张工业票。”林眠试探着说道，她还是不了解这个年代县城人的消费标准，先把价压得低些，看看她们的反应。要知道这些东西进价也不便宜呢。

    “好的，我们这就凑钱给你。”经过一段商量之后，为首的女人一锤定音，看来这个价格还是可以接受的。

    林眠敞开包袱让她们挑选了自己喜欢的款式，接过钱，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笔交易完成。

    随后的几个小时里，林眠又陆陆续续地卖出了一些，她今天来的目的主要还是先探探路，并没有带多少货。而且黑市就早上那么几个小时，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了。

    卖完了货物的林眠先去了国营饭店犒劳自己一番，吃了一碗羊肉粉，又打包了几个肉包子，看着时间还宽裕，便向县里的药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