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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皇帝穷得叮当响》 第七章
在发什么呆。”赵浚皱起眉头,嗔道:“回神了。”
“没有没有。”温焕连忙摇头道:“我只是在想你要不要喝酒。”
“你还带了酒么……”
温焕换了个手撑脸:“不是,昨日在湖边突然想起来,我俩小的时候是不是在树下埋过两坛药酒?”
赵浚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牙疼,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也叫药酒……你也好意思。”
“咳咳咳咳。”温焕干咳了几声,试图掩过尴尬:“昨日之事就当做昨日之风,抛在脑后就当它没发生过就好了。那时不懂事,但除了一坛不能看,另外几坛不是也有放菊花瓣么,总有可以喝的。”
“朕不想喝。”
温焕大概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赵浚一副极力不肯配合的脸:“堂堂天子,要什么佳酿没有?何况当年那些花也不好,你好意思叫我去喝?”
“这都是什么话。”温焕道:“你也别摆出这种样子,当初一块说要埋酒的不也有你么。”
赵浚回忆起当年两个人一块在御花园折腾的事,毕竟从未酿过酒,又要追求风雅,便从小厨房要来了酒糟,合着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扔进罐子里封口。温焕奇思妙想,便说要做药酒,弄来了上好的药材丢了进去,事后又去挖了点树根草皮之类的,声称这是野方子,说不定做出来就有了奇效。
剩下那几坛倒是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温焕是特地去霍霍了宫里生长的植株,弄来一堆花瓣,摘了满怀后就在池子里荡了荡,最后直接草草合紧盖子,就这么埋进土里,深藏至今。
温焕道:“我想去开来看看那些东西现如今都变成什么样了……不过你没丢掉它,真是不可思议……”
小皇帝面无表情:“我只是忘了而已。况且那御花园也没翻新过,如果想起来,我在三年前就会将它们扔得远远的。”
“别这样嘛,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它到底变成了什么样?说不定好喝得让人爱不释手呢,这种事又预料不到的。”
赵浚默然不语,他对着温焕上下打量,意思很是显而易见。
温焕心中有了怒气,但是不好在他面前发作,忍气道:“好吧,我就直说了,我想摆个酒局,可是宫里没有好酒。”
“我自然知道啊。”小皇帝奇道:“宫里没有好酒,你以为从土地挖出来的那几坛又好到哪里去?”
“心意胜过万金……心意到了不就好了。”温焕嘟囔道:“说起来你能喝酒么?”
小皇帝确实酒量不好,不过这话要是承认了,岂不就是在明说自己连他都不如?大丈夫酒量还是要有的,赵浚决定回去就开始练习,最好每晚都喝上一小杯。
心头千回百转,小皇帝面色如常:“我自然会喝。”
“那就行了,”温焕拍拍手,“我还带了些果子,之后再让厨房做些茶点端上来,对月酌饮,岂不妙哉?”
温焕在外头几年,想不到竟已经如此君子气概,好不风雅!赵浚又有些肚里冒酸水,但是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憋了回去。
两人静坐了片刻,赵浚突然有些好奇:“你近日都在玩些什么?”
“我怎么有闲心静下来玩乐。”温焕摇摇头,很是无奈:“这几日我都坐不住,还要整理一堆带来的东西,杂七杂八的又不好打理,有些存不了多久,又怕坏了。”
“原来如此……”赵浚道:“我听闻宫里的井都快被你们霸占完了,昨日想吃个冰山楂也废了好大的劲。”
“……”
快到了凛冬腊月的时节,他竟然对着暖炉吃冰果。
但这种生活上的小乐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温焕不愿随意置喙,道:“抱歉……我忘了这种时节竟还有人冰镇食材,择日不如撞日,就趁今宵将它们拿出来解决一些吧,也省得占了位置。”
赵浚在饮食方面倒是没人亏过他,想必这也是大总管的功劳。虽说小皇帝喜欢乱来,难为大总管料理得极为周到,钱都花在了刀刃上,又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恐怕皇帝此刻已经早已面黄肌瘦了。不想他脸颊圆润,满面红光,看起来虽然吃得不多,但胜在对身体都很好,竟然没弄出什么问题来。
“我来时匆匆忙忙,连人都忘了带几个,走之前房里也没怎么检查,漏下了不少东西。”
赵浚道:“倒不用这么急……反正我也要分一点走的。”
温焕特地弄来这么一大堆的东西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看他既然主动,她就不特地再邀请了。
“也不知府里如今怎么样了?今日祖父身体康健么?”
小皇帝颔首道:“一切都很好,我昨日上朝时见他很是精神,也没什么愁容。”
温焕失笑:“他一向装惯了……前几个月还睡不好呢,只是没人看得出来。”
“老人家总这样是不好,”赵浚撑住下巴,“我听闻了你姑姑的事,他大概在忙这个吧?”
温焕的姑姑,也就是温庭筠的小女儿。温焕的父亲弃文从武,跑去边疆也难得回来几次,后宅的女人也带去了那边,留在温府的温茹茹是温相为数不多的几个孩子,温茹茹性格不算温和,嫁了个不错的夫婿,后来丈夫病逝,就守了望门寡,但也不愿意青灯古佛,更不想一辈子就这么旱下去,便一直寻思着再嫁的事。
照道理来讲是不行的,不过此刻的风俗不比前朝,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比之过去要轻松很多。只是她作为高门闺女要改嫁,上流人家的面子上总是过不去。
温庭筠的意思大概是姑娘大了管不了,可贸然要找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常做媒,对这种找亲事的东西不太上手。温茹茹又不肯随便找一个,便只能麻烦温相去帮帮忙。难为一个老人家,除了费心思把温焕送进宫里去、平日里上下朝,处理仕事,还要找时间去看看世家子的画像,去给小女儿挑个相貌好人品佳、年龄又相仿的女婿。温茹茹眼光又高,可寡妇没有那么好嫁,自然一路曲曲折折,至今还没有个准信。
“前朝礼教放得没那么松,我似乎没见过有妇人可以再嫁的。”
“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是你看不到罢了。”温焕奇道:“你还关注这个么?”
“没有!”赵浚气急:“我只是偶尔这么一翻。”
温焕道:“从古至今,自然不是个个女人自愿守节做贞妇,人家想干什么总有别人家的想法,我估计有是有的,只不过艰难了些。话又说回来,就算真有这方面的东西,又怎么会落到你的案上来?”
“你看过么?”
“还不少呢……”温焕道:“我读书时实在闲得发慌,翻的野史也有许多了。从前的女人再嫁,便都隐姓埋名,逃亡另一个新地方过日子,也没人认得,自然就逍遥很多。”
“都要隐姓埋名?”赵浚好奇心起来了:“那有没有就不改名字,堂堂正正再嫁的?”
“怎么没有,只不过是日子过得艰难了些罢了。”温焕想了想:“我就记得几个,不过曾经都是在小地方,也不富裕,在这方面就不怎么严了。有个印象最深的,所谓‘寡妇不夜哭’,便有刘氏夜夜深更嚎泣,吵得邻人不得安眠,后来自称实在寂寞,便求乡长准她再嫁,众人受不了她半夜哭闹,铁打的人都怕睡不好,便都一一帮腔,最后准了。”
“也是新奇的一招。”小皇帝问道:“你怎么专门看这么多这种东西?”
“我无聊,不行么?你也别现在才做出一副不愿再听的样子,我看你刚刚不是觉得有趣?听得津津有味。”
“……”
赵浚招架不住,脸都红了。
“不过我估计这都是小地方,那个时候气候不好,农产收成也不好看,众人又累又忙,怎么还有心情去重视礼教。”
小皇帝做出总结:“所以是越穷的地方才越没规矩么?”
“这种规矩没有倒也没什么关系,主要还是不能闲。”温焕道:“人只要闲下来,就一定要想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有道理……”
小皇帝对这种再嫁不再嫁的没什么太大的感触,首先他还太年轻了,其次是他觉得这种事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就算别的女人守一辈子寡,夫家也不会多交半点税,无聊得很。
两个小东西聊这种市井的八卦话题倒是很起劲,丝毫没有半点规矩的样子,读的圣贤书此刻都喂了狗,幸好没有长辈在场,不然会被气得罚他俩站墙角。
温焕道:“我先去准备一下晚上要吃的东西,你要不要葡萄?我到时候叫人捞上来分了,今日就直接解决掉八成吧,剩下的我拿去泡酒。”
小皇帝气道:“你还泡?!你知不知道葡萄酒到底要怎么做?别糟蹋好东西,给朕全端上来。”
温焕的泡法是从厨房要来要酿的熟糯米和酒糟,之后就将原材料丢进去封口,米酒不像米酒,根本不知道是想做个什么东西。她到外面学了这么几年,这个手法和观念一直没更新过,赵浚连成品出来的味道都不愿意去想。
“……”温焕拿他没有办法,“算了,那就不泡了,我今日下午去看看怎么把那几坛陈酿挖出来,你等着就是。”
“要是全酸了我也是不喝的,你要么倒掉,要么把它一个人喝完。”
这也忒看不起人,温焕忍住自己的白眼:“我先去了,你慢慢批你的折子!若是我真酿出一坛好酒,你要喝完五杯。”
“你那好酒是和哪个比?”
温焕头也不回地先走了,赵浚有些苦恼。
他的私库里好酒价格实在不菲,何况自己也不爱喝,这些都是必要时刻宴会时才开的,那么贵的酒水用在今晚给自己尝也实在有些浪费。但已经答应了做局,要是温焕真的酿出几坛老醋,那这酒局真的不知道意义在哪里。
还不如直接吃水果赏月,这样不也格外风雅?
但这样也似乎太不给他面子,赵浚招呼了宫人,去挑挑有没有小一点的佳酿,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