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一个任务 第十四幕

作品:《快穿之莫欺少年穷

    阮绵绵回书院的路上,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房门口。

    该怎么安慰王玄策呢?阮绵绵愣在门外,叹了口气。

    怎么想都难办呐。不过,这消息迟早得说,躲是躲不开的。想到这一点,阮绵绵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咦,人呢?”阮绵绵有点发懵,屋子本就不大,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全。可角角落落都没有王玄策的身影。

    难道他已经知晓了州考落榜一事,寻个地方暗自神伤去了?阮绵绵暗自琢磨。这种时候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免得无人开导,因愤懑而心性变化。

    阮绵绵满怀心思,快步朝外走去,门都忘了关。

    “李老伯!李老伯!您看见苏策往哪儿去了吗?”阮绵绵隔着窗户,探头问道。

    “呦,是阮眠啊,”李老伯闻声走近窗户,道:“早上我瞧元义那小子来过,没多久他俩就一块出去了。依我看呐,约莫是斐元先生找苏策有事儿。”

    “多谢李老伯,”阮绵绵一溜烟跑走了,声音越离越远,“下次我给您带炒花生米,做下酒菜。”

    “这小子,”李老伯轻笑着摇了摇头,“跑这么快也不怕跌着。”

    阮绵绵对斐元老先生的住处很熟悉,没多会儿就到了。不过,总不好贸然进去。于是阮绵绵只能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在门口来回徘徊,时不时朝里面看上一两眼。不过斐元老先生素来喜欢待在里间,所以阮绵绵半个人影都瞧不见。

    斐元老先生为什么偏偏今日找王玄策?应当也是为了州考失利的事儿吧。阮绵绵正暗自思筹,余光却瞥见元义小哥端着茶准备进屋。

    “哎哎哎,元义哥。”阮绵绵飞奔上前,一把抓住元义小哥的袖子,小声问道:“苏策还在里头吗?”手朝屋里指了指。

    “没呀,”元义小哥止住脚步,侧头看向阮绵绵,神情略有些疑惑,“刚走不久,怎么,你路上没遇着他?”

    阮绵绵捶了捶脑门,掩不住的懊恼。她来的路上抄了近道,想来是因此错过了。

    于是乎,阮绵绵又急慌急忙地跑了回去。

    “哎,阮眠!我刚瞧见苏策回来了。”李老伯探着身子,朝窗外路过的阮绵绵喊道。

    “好,我晓得。”阮绵绵像一阵风似的跑过。

    可算是回来了。阮绵绵扶着门框,弯着身子大喘气。“阿策,阿策......”阮绵绵喘得有些语不成句,因为气息不稳,音量也极低。

    少年背朝门口端坐于桌旁,腰背挺直,双肩舒展。整个人静默成了一幅画作。深深的孤寂感从周身蔓延开来。光线被立在门口的阮绵绵挡住了,王玄策整个人陷在昏暗处,说不出的荒凉寂切。

    阮绵绵鼻头一酸,有些心疼。“阿策,”阮绵绵踏过门槛,努力让自己声音如常。阳光重新铺洒进来,少年闻声这才反应过来,侧转过头,整个面庞又趋向明亮。

    “阿策,州试......”阮绵绵在脑中费力地组织语言,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绞来绞去。

    王玄策轻笑一声,声音辨不出情绪:“斐元老先生已经告诉我了。”

    他脑海里回想起斐元老先生的话——

    “苏策,自古民与官斗,多不得善终。你天资聪颖,应当晓得我的意思。京中肃王与我乃是旧识,你若有意,我可替你修书一封。先去他府中做门客,再行谋划不迟。出仕向来不止科举一条路。你可明白?"

    ......

    “阿策?”见王玄策少见的恍神,阮绵绵不安地唤道。

    “绵绵不必忧心,”少年音色舒缓,似是安抚,“我已另有打算。”

    阮绵绵愣愣地望向王玄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少年轻轻拉着少女的手,引她坐下。“几日后,我会前往京城,投于肃王门下。斐元老先生已替我修书一封。若能有幸得肃王提拔,谋个一官半职也不是难事。”

    少年眉眼生得清冷,看向她的眼神却是再温和不过,“往后绵绵一个人在书院,也不能怠懈课业。夫子们学识渊源,能听他们教诲是常人求不来的幸事。”

    “你要把我留下么?”阮绵绵有些着急,坐也坐不安稳,语速不由变快,“阿策,带我一起去京城吧。我不会拖你后腿的。”女孩扯着少年的衣袖,一脸恳求。

    “傻瓜,”少年轻叹了一声,唇角的弧度微扬,道:“等一切安置好了。我再接你过去。你先在书院安心念书。”

    阮绵绵左求右求,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能改变王玄策的念头。其实相处了这么久,阮绵绵心里也明白,王玄策在小事上愿意依着她。但若心中有了决策,则很难动摇。

    接下来这几日,阮绵绵白天像个跟屁虫似的,一直黏在王玄策身后。生怕一不留神,人就走了。夜里呢,则睡也睡不好,每晚要醒好几次,只有确认了身边人还在,阮绵绵才能安心躺下继续休息。

    几日下来,阮绵绵头发都掉了一大把,眼下也微微泛起青黑色。整个人一副焦虑过度,且睡眠不足的样子。

    系统君调侃道:“宿主,你这样子啊,活像晚上做贼了去似的。”

    系统君的比喻总是画风清奇。不过阮绵绵困得也没力气计较了。

    这天,王玄策摸着阮绵绵的脑袋,有些好笑地开口:“绵绵这些日子眼见着是瘦些了。”

    可不是,每天神经兮兮还睡不好觉,可不就得瘦下几两肉。阮绵绵叹了口气,只可怜她说服不了王玄策,只能用这么个笨法子死守着。

    当天王玄策就领着她,去买了平日里最爱吃的烤鸭。阮绵绵抱着大大的油纸包,屁颠屁颠地跟在王玄策后头。怀里还揣着给李老伯带的炒花生米。

    外酥里嫩的烤鸭配上薄饼,再蘸上秘制的酱料,那滋味可真是绝了。这美味让阮绵绵暂时忘却了眼前的烦恼,只安安心心地填饱肚皮。

    不过阮绵绵并非爱享独食的人,她两颊吃得鼓鼓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王玄策,“阿策,可好吃了。你尝尝。”阮绵绵替他卷好了一个,薄饼里塞了满满的鸭胸脯肉。

    少年接过卷着鸭肉的薄饼,含笑看着女孩。烤鸭是阮绵绵的最爱,连带着他也对这种食物有了特殊的感情。

    他还记得几年前,在安阳城如意酒楼后头的那间小杂物间,两人分食着已经凉掉的烧鸡。从那一天起,眼前的这个女孩,和肉食的香气就已经在他心里悄悄生根,发了芽。

    烤鸭已经祭了五脏府,阮绵绵拍了拍吃得圆鼓鼓的肚皮,表示心满意足。

    王玄策领着她在渠源书院里头走了一圈,权当消食。要是阮绵绵自己啊,早躺床上了。毕竟对她来说,最舒服的事莫过于吃饱喝足之余,懒洋洋地躺着发呆。

    晚餐吃得好,连带着阮绵绵心情也爽快了不少。觉也睡得美滋滋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太累了,精神一直紧绷着。眼下一沾上枕头,竟睡得昏昏沉沉,浑不知时间几何。

    终于睡足了。阮绵绵迷迷糊糊地醒来。系统君的声音在她脑子里骤然响起:“宿主,你可算是醒了。王玄策已经走了。”

    阮绵绵一下子睡意全无,猛地坐起身来,掀开被子,下了床。

    木箱里少了几套衣裳,书案上的笔墨纸砚被归纳得整整齐齐。桌子上压着一封信,阮绵绵打开信纸,字体苍劲有力,收笔处惯于顿挫。王玄策的字,阮绵绵是再熟悉不过了。信上寥寥几个字:

    “勤于学业,勿念。”

    信上几处墨点,似是主人提笔欲言,却又生生止住。

    阮绵绵鼻子一酸,眸中漾起水光。她眨了眨眼,望向外头。日头正烈,刺得人睁不开眼。

    “宿主,别看了,天还没亮他就走了。”系统君的声音有些叹息,“还点了你睡穴。我想喊醒你也没法子。”

    阮绵绵没说话,低头拿起了桌子上的那把匕首。先前,正是这物件压在信纸上。刀鞘木质刀鞘,严丝合缝。只有木材本身纹路,并无多余装饰。刀柄处雕有云雷纹路。褪去刀鞘,通身双面带刃,寒光粼粼。

    这是王玄策平日里不离身的武器,时常要拿出来擦拭。也曾两度架上阮绵绵的脖子。想起往事,阮绵绵有些恍然。

    信旁还有一个素色荷包,里面装有大概十几两银子。

    桌子正中间还放了个鼓鼓囊囊的油纸包。阮绵绵拆开来,是一整包的蜜饯。捻起一颗,口中不觉甜味,心里竟有些发苦。

    阮绵绵呆呆站着,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王玄策是真的走了。她压下心里晦暗不明的情绪,开始给自己收拾行李。匕首揣进怀里,银子留一些在腰间荷包中,剩下的放入包袱。衣裳找了两套,零零散散的东西和蜜饯放在最上头。

    她只收拾过两次包袱,上次还是两人同行。眼下却只剩她一个人了。

    这屋子住了好些年,包袱毕竟有限,还有好多东西只能舍下。也不知道往后还能否回来。阮绵绵环顾四周,仔仔细细地一寸寸打量过去。想要把带不走的东西留在脑海里。

    半晌,阮绵绵提起包袱,沉默地关上了门。锁头合上的那一刻,好像一段时光被悄然封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