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静吵醒的费安雪揉了揉眼睛，她迷糊地说：“梦梦，你怎么啦？”

    “没事。我只是开门看看。”方小唯静静地说。

    冷风源源不断地从门口泄露进来，费安雪裹紧了被子。

    “怎么门开了啊？”她近乎梦呓般说着，困得头一点点往下掉。

    方小唯把门关好，顺便用椅子顶住了门。

    她躺回床上，轻声对费安雪说：“接着睡吧。”

    回应她的是费安雪的鼾声，费安雪已经沉沉地入睡了。

    小兔子跳到她的手边，沮丧极了。

    【小兔子踢了踢自己垂下的耳朵：对不起唯唯，我发现得太晚了。】

    【方小唯：没关系……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之前你说偷瞄着我们房间的人。我一直觉得这栋小楼有古怪，这次刚好借机揪住那个人。】

    【小兔子：刚刚你有看到他是谁吗？】

    【方小唯：没有，但是我刺伤了他的脸。】

    【小兔子握拳：所以只要明天看到有谁脸上受伤，就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了！】

    【方小唯：对，其实我已经有了猜测，八九不离十……早点休息吧，小兔子，我感觉你最近很疲惫。】

    【小兔子的声音逐渐变小：因为这里黑暗力量目前仍然超出我的负荷……很快，很快会好的。】  小兔子的身子团成一个毛茸茸的圆球，它把头埋在了方小唯的手心下，闭上了眼睛。

    方小唯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兔子，渐渐意识模糊了。

    ……

    方小唯听到了男男女女喧哗的声音，音乐震耳欲聋。

    随后传来了关门的声响。

    “哒、哒、哒。”

    空旷的楼道，传来了清脆的高跟鞋落地声。

    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皱着眉头，盯着亮屏的手机。她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阵浓雾。

    她穿着暴露，眼下一道浓浓的乌黑，即使再厚重的妆容，也无法掩盖她的疲惫。

    过了一会儿，手机终于不再震动。

    然而很快，另一端的人又再次拨打了电话，手机又开始嗡嗡地响起来。

    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那个号码。

    “妈，你又打电话。村里连电都没有，你是不是又借了人家船长的手机？”女孩抽了几口烟，无奈地说道。

    “钱？我没钱了，还剩的一点，我等着看病呢。”女孩说道，她拉起袖子，白皙的手臂上长着一点小黑斑。

    似乎不忍见到自己的皮肤变成这样，她又把袖子拉了上去。

    不知在电话另一头的人是不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女孩眉头越皱越紧。

    “好好，我回去，爸，让妈别哭了，也别要死要活的。我知道家里的房建了一半，我再想想办法。”

    听着另一边人的回话，女孩一阵沉默，最后她说道：“保证，我一定带钱回去，我工作去了，挂啦。”

    过了好一会儿，女孩掐灭了烟。

    她黯然地笑了笑，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娇滴滴地说道：“陈总？是我呀，我是甜甜，今晚要不要我陪你呀……”

    那个女孩说着，踩着高跟鞋走了回去。

    她拉开门，那些靡靡之音，再次将她包围。

    ……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杨昱并没有下来。

    “发烧更严重了吗？”方小唯问。

    谈凤一拿了一个碗，装了些粥，说：“还好，不是很烫，但是他浑身都没力气。我得帮他带早餐上去。”

    “可怜的杨昱。”费安雪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她夹了几粒米，就放下筷子。

    “待会我要出门一趟，问一下船的情况，”方小唯说道，“顺便看能不能帮杨昱再要一些退烧药。”

    “我陪你去。”谈凤一马上说道。

    “不用，你和安雪留下来照顾杨昱，我就在附近走走，很快回来。”方小唯说。

    “梦梦，不然我陪你去吧？”费安雪不放心地说。

    方小唯微笑地说：“你的病还没好全，昨天又淋湿了，还是不要冒险去吹冷风了。”

    “我还是不太放心……”谈凤一还想说服方小唯。

    “我不是小孩子，谈班长，别婆婆妈妈啦。”方小唯快速地扒完了饭。

    方小唯不顾谈凤一他们的反对，打了一把伞，走出了小楼。

    她必须出门，口袋里的那颗牙齿正微微发着热，提醒她村子有事发生。

    而且祭典即将开始，不知道没有双子姐妹，仪式又该如何继续。

    她需要调查这个村子的秘密。

    方小唯顺着牙齿指示的方向而走。

    这次的方向是朝着山的小路。

    寂静的雨天，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幽碧的青草在石板路边肆意地生长，时不时溅起一两颗雨珠，沾湿了方小唯的裤脚。

    而路边的古宅全都房门紧闭，仿佛不欢迎她这位外来的游客。

    走到一段芒草疯长的路口时，方小唯听到了辘辘的车轮声，仿佛是一种笨重的板车。

    她躲在高高的草丛里，轻轻地拨开一丛挡住视线的芒草。

    有两个村民，戴着草帽，穿着蓑衣。他们一前一后，两人拉着一车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重物，目的地是前方一处废旧的宅子。

    这宅子只剩下一半的房门，墙皮几乎都已经剥落了，看起来已经被废弃很久，无人居住。

    在前面的村民砸吧了一下嘴，说道：“村长让我们扔山里，我们就都扔在这儿，不会被发现吧？”

    后面的村民清理了一下蓑衣上的积水，小声地回道：“没事，这里不会有人来。山里多危险啊，万一去了回不来，这不是又搭上我们俩吗？你有没有听说林瑞宝那对女儿？”

    “知道，不是准备祭祀将军的吗？”前面的村民说道。

    “没啦！昨天林瑞宝找疯了，听说跑到山里了，在山道口发现了一只他女儿的鞋！”后面村民啧啧说道。

    “那怎么办，祭祀就要开始了，人不见了，将军会生气的。”前面村民有点惊慌了。

    “这不是……还有备用的嘛。”后面村民朝他努努嘴。

    “那岂不是只剩村长的……”

    “嘘！那能怎么办，祭祀不能失败。何况只是一个丫头，没有什么好舍不得的。”

    “那这村子都快没年轻女人了。”前面的村民感慨着。

    他们聊着聊着，拉到了宅子门口。

    前面村民抬起那重物的一头，示意后面的村民同他一起搬动。

    等后面村民抬起另一头，前面的村民踢开宅子的半边门，两个人吭哧吭哧地把重物运了进去。

    方小唯跟着他们移动，藏在了宅子的残垣断壁下。

    “总算搬到了，在一起，嘿，热闹。”一个村民说道。

    “你刚刚说没年轻女人？这外面不是又来了两个嘛，都住了好几天了。有一个女人那漂亮的，你是没见过。”另一个人语气夸张地说道。

    “那不是说还跟着两个男人？”

    “怕什么，来了我们村，以后就是大家的人。”一个人猥琐地说道。

    “你想得真美。”另一个人嗤笑。

    “走了走了。不和你说了。”

    一阵闲聊后，两个村民把重物运进去后，又一前一后地拉着空板车，按着原路拖回去。

    等到两个人都不见了，方小唯才默默地从墙边出现。

    她从宅子的门口走进去，里面是一处荒废的庭院，里面荒草横生，有一只蚱蜢看到方小唯经过，高高地蹦走了。

    庭院的中间有一口井，井边长满了青苔，看上去已经没有人用了。

    再往前走，就是一个破败的屋子，屋子的门已经腐朽了，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缺口，好像一张缺了门牙的脸。

    方小唯还没走进，就闻到一股恶臭，仿佛是肉类腐败的味道。

    她捂住鼻子，在旁边的窗户往里面看。

    然后，方小唯看到了一具流满黑脓的尸体。

    在这具尸体下，还叠着其他几具尸体，虽然已经高度腐败，但是仔细分辨，居然还是方小唯见过的人。

    就是之前的王志章父女，蔡婆和小媳妇。

    这些尸体杂乱无章地叠放在一起，里面苍蝇到处乱飞，显然村民们把尸体堆放在这后，就再也没有管过了。

    那具最上面的尸体，脸上还长满了黑斑，应该是方小唯之前见过的石新飞。

    联想到最近的这几个梦，方小唯心里渐渐形成了一个推断。

    小兔子蹦了出来，它蹲在方小唯的肩膀上，嫌恶地转过身，用尾巴对着宅子。

    【小兔子：可怕，好多尸体！】

    【方小唯：这些人的死，全都按照之前听过的童谣的顺序。】

    【小兔子：童谣？我怎么不知道啊。】

    【方小唯：是白天我们在路上听到的。那些小女孩这么念：一个小姑娘两个头，两个小姑娘学刺绣。三个小姑娘黑皮肤，四个小姑娘喝苦药……】

    【小兔子：等等，让我好好顺一顺……】

    【方小唯：第一个死掉的是王志章，他的女儿有两个头。第二个死掉的是蔡婆，她之前是个绣娘，第三个死掉的是石新飞，他和他的女儿都染了病，而且这个病会长黑斑，我猜应该是……】

    【小兔子很配合地：是什么呢？】

    【方小唯：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