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 88 章

作品:《我又穿回来了

    总觉得宫冉还有话说, 可除了占线那一次, 再拨他电话都关机了。

    晚饭后心不在焉的听着康婧跟卢瑶说话, 余幸目光一直在手机屏幕上。做过明总裁家的秘书,他几乎有宫冉身边所有人的号码。

    ——某人电话挂的太不寻常,余幸担心他。

    指尖在屏幕翻了很久,可最终, 余幸还是没把号码按出去。

    应该没事吧……

    作为明氏集团的唯一负责人, 要是宫冉出什么事,娱乐新闻早大肆报道了,何况, 招是非的主角光环被系统收走了,这世界哪还有那么多意外?

    这般想着,余幸心情终于轻松了些, 没再继续打电话“骚扰”,可他心底对宫冉仍有一丝挂念。

    ……

    冯鹏的婚礼定在周二, 为了让余幸正大光明的参加,周末卢瑶到家就约了冯鹏,旁敲侧击的预告后, 周一中午就让余幸跟他见面了。

    完全把卢瑶的“铺垫”当耳旁风,冯鹏单纯带着吃饭的目的来的,所以真的再见余幸时, 他照样没一点儿心理准备, 怔怔的愣在当场, 脑子半晌都没转过弯, 直到余幸主动跟他打起招呼才有反应。

    卢瑶面对面再解释一遭,冯鹏也没相信,毕竟他曾跟余幸在医院见过一面,还让医生有了误会。生意上不牵扯,但这些年总跟宫冉打照面,冯鹏知道宫冉八年来男女不近,自然对破了宫总裁规矩的男人有特殊印象。

    被冯鹏以审视目光考量,余幸叹息一声,无奈开口提了几件当年的事,这才让冯家少爷勉强信了三分。

    接受真相都需要时间,耳旁风也是有用的,三人毕竟是高中旧友,最好的青春一起过,半顿饭过去,真正谈开了、相互熟络了,慢慢找到了八年前的感觉又有卢瑶在一旁来回解释,冯鹏也就相信了。

    没有眼泪漱漱的重逢场面,倒是被成长打磨到沉稳的冯少爷一反常态,丢了生意人的一身修养,抽烟又喝酒、还连番爆粗口,不停咒骂八年前那场该死的“意外”。

    “对了!那……宫冉呢?”

    “宫冉?”卢瑶重复一声,她觉得这名字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昂,明宫冉,明氏集团那个。”重逢高兴,冯鹏喝的有点多,张牙舞爪的,见卢瑶似懂非懂,更详细道:“就是高中比咱们小一届、整天跟余幸屁.股后面跑的那个……”

    卢瑶马上明白了。

    余幸:……

    宫冉的事,卢瑶知道的不多,可冯鹏都看在眼里,除了齐绍,他算是“老熟人”里最清楚宫冉跟余幸状况的那个。

    ——冯鹏在问当初医院的事。

    余幸抬眼,正对上对方微醺的目光,也抿了口酒,“我跟他,已经两清了。”想了想,多加一句,“所有的事。”

    “两清?”

    闻言满是惊讶,依冯鹏对宫冉的了解,他可不信宫冉那个对死人都八年不放手的死心眼舍得跟余幸清算,“那就是再不见面了呗。”

    “倒也不是,那……也不算两清,算是和解了吧。”从前跟冯鹏关系不错,可这词从他嘴里说出来也让人别扭,余幸毫不犹豫的改了形容词、换成“和解”,这才舒服不少。

    “哦……”见余幸脸色不太对,冯鹏就没继续往下说,加上有卢瑶在,三人又重谈起了高中的事。

    这种小聚,谁都喝了两杯,有酒精作祟、谁也都没见外,包间里气氛相当融洽。

    直到午餐近尾声,冯鹏给司机打过电话,余幸才重新拉住他。

    ——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没能联系上宫冉,余幸想知道周二的婚礼,宫冉会不会来。

    只不过,没等余幸问出口就被喝多了的冯鹏大喝一声,险些震聋耳朵,“啊……对了!余幸,明天你有空吗?帮我个忙吧。”

    “恩?”被冯鹏大梦初醒般拍了把大.腿,余幸蹙眉,“怎么了?”

    “伴郎啊!”

    冯鹏嘴角几乎要翘到耳朵根儿,“我找了几个玩的好的一块儿,结婚嘛,当然要热闹,有空的话明天早上我找人去接你!”

    余幸还从没当过伴郎呢。

    被冯鹏这么一提,立马有了兴致,余幸愣片刻后很爽快就答应了,反正最近没什么节日,花店不忙。

    “那,明天宫冉会来吗?”再兴奋也没忘记自己想问什么,即便不承认,余幸也依然担心着。

    “会来吧,我给他发请帖了,当了这些年朋友了,怎么也要给我个面子不是?”想到筹备许久的婚礼就在明天,冯鹏脸上掩不住的兴奋,猛地搂了余幸一把,“那就这么定了!等忙过了明天,我请客,咱们再好好喝一杯!”

    “合着有我在,你们没能好好喝是吧?”保持沉默已久的卢瑶突然哼哼一声,打断了精神异常活跃正在兴头上的冯鹏,冯少爷这才想起他们包间一共就三个人。

    兴奋过头落了卢瑶,冯鹏尴尬的打了个哈哈,好在卢瑶不喜欢喝酒,也没真生气,在份子钱上多玩笑几句就作了罢。

    周一晚上,依旧拨不通宫冉电话,翌日,冯鹏的婚礼如约举行了。

    其实高中同学里,冯鹏算是结婚晚的那个,但却是余幸参加的第一场同学婚礼。

    冯少爷圈子广、人缘也好,光伴郎就找了五个,找这么多伴郎,照冯鹏的话说就是:有排面。

    换了伴郎团统一的黑西装、小领结,礼服小改后倒显得余幸腰身更颀长纤细。

    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余幸兴致极高,难得给自己收拾了一番,黑发往后一梳、额头全露,更显五官清秀精致。冯鹏大喜的日子,余幸心情很好,直到遇见与他同为伴郎的另一熟人,齐绍。

    冯鹏父亲曾是宫冉父亲手下,齐绍又跟宫冉是发小,年岁相仿,三人相识也在情理之中,加上他们曾就读同所中学,关系好也是理所当然。

    可看过小说,又留过恩怨,余幸对齐绍印象一直不太好,不过对方看见他,除了第一眼惊讶外再无其他反应,默契的跟余幸互装不熟,只偶尔飘过视线留在他身上。

    照D市这边的习俗,婚宴要办中午、晚上两场,卢瑶和宫冉收的是晚宴请帖,而作为伴郎,余幸则是从早跟到晚的,他兴致高,任忙里忙外、来来回回折腾都不嫌累。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作为伴郎团的一员,余幸有跟着冯鹏在大厅迎宾,可宴会厅都要坐满了他也没看见宫冉的影子。

    婚礼在周二,工作时间,大家都有的忙,或工作或关系远、懒得动,收下喜帖也不一定会到,但成年人那层面子上,来与不来、收下请帖的份子钱都到了。

    至于宫冉……极例外的属于人没来、钱也没到账的。

    等到最后才回会宴厅,确认宫冉不来,余幸忽然觉得累了。进门恰好赶上仪式开始,来得晚、宾客都入了座,他该坐的那桌儿只剩跟齐绍挨着的位置。

    同为伴郎,齐绍今天难得摘了眼镜,细长眉眼锋芒锐利,眸中似真似假的笑意有些渗人。

    顶不住一身疲乏,余幸略一犹豫就坐下了,没多久,新娘就挎着父亲的手、出现在红毯上。

    晚宴女主角的现场带走诸人目光,当然也包括余幸的。

    冯鹏在高中是校霸,脾性顽劣出了名的,顶撞老师还逞强欺弱、成天跟小混混玩一块儿,看着凶悍又粗鲁,没女生看得上他,自然被剥夺了“早恋”的权力,班里异性中,也就卢瑶大胆,敢跟他说话。

    可新娘……

    远看着个子矮矮小小的,身材纤细也过分单薄,即便跟冯鹏关系不错,也容易觉得小新娘会被他给欺负了。

    可很快,戏剧性的场面出现了,交换戒指的时候,冯鹏也不知怎的、一个没拿稳,戒指掉到地上、滚远了。

    小事件引起一阵笑声,也让冯鹏面露不善、捡戒指时拧紧了眉头,可捡完回去、一转脸撞上小新娘的目光,瞬间变了脸,脸红耳赤的模样是余幸从未见过的。

    这对小新人脸红的不相上下,视线又柔又腻的贴紧彼此,看起来幸福极了。

    被旁人的幸福带动了嘴角,余幸不自觉也笑了起来,桌上酒杯却被旁边齐绍撞了一下,撞完也不管他,顾自一饮而尽。

    余幸心情不错,加上这是冯鹏婚礼,待齐绍喝完也配合的举了酒杯,却只浅饮一口就搁旁边不管了。

    开玩笑,齐绍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腹黑男跟宫冉那块儿愣头青有本质的区别,余幸看得明白,所以他没必要同他深交,给自己添麻烦。

    酒过三巡,中午就坐在这,一整天累积下来,余幸也喝了不少,脸庞泛红,酒精也上了头,肠胃直犯恶心。

    婚宴还没结束,余幸手揉揉眉心,想去厕所缓一会儿,却因起的急、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栽在齐绍怀里。

    齐绍但笑不语,贴心扶了余幸一把,后者规矩道完谢再没久留,径直去了洗手间。

    曾对余幸生过不小兴趣,可齐绍向来有自知之明,他不像宫冉般偏执,懂得考量利益大小也分得清主次,把一切是非都看得清楚,更明白自己对余幸的兴趣单纯只是兴趣,一时兴起罢了。

    没空去理解齐绍贴合原著、敬职又敬业的腹黑总裁式思维,余幸出了宴厅门、呼吸到新鲜空气后一路小跑。

    他酒喝多了,实在想吐……

    冯鹏寻到另一半儿、人生圆满,余幸也由衷为他高兴,兴头上哪有那么多顾及?一不经意就没控制住酒量。

    可在外面待久了,上完厕所后,那股恶心感莫名被压了下去,想吐却吐不出来了。余幸站洗手台前缓了一会儿,洗手时顺便洗了把脸,这才有了精神。

    晚宴还没结束,余幸擦完脸打算回去,经过紧急通道半敞着的门时,却瞥见一抹慌张躲闪的人影。

    “宫冉?”太熟悉,所以下意识喊了出来,里面的人立刻僵住不动了,“你在这干什么?怎么现在才来啊?来了怎么不进去?”

    被抓个正着、无处可藏,在应急通道里躲了半天的人不得不推门、拄着拐走了出来,手里还提了个纸袋子。

    确实是宫冉没错。

    “时间不巧,刚好在国外出差。”宫冉声音沙哑,一身风.尘,眼下又乌青一片,显然是经了长途跋涉才刚刚到达。

    周末给余幸打电话的时宫冉才下飞机,想借出国的理由联系余幸、问他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以此有听见他声音的机会,却不想得了他“举行婚礼”的消息。

    被刻满疲惫的黑眸紧紧盯着,余幸一愣,一时读不懂他眼底的复杂情绪,“怪不得……你手机一直打不通,时间不早了,一起进去吗?”

    没回答,宫总裁视线从余幸微醺的脸挪到他整齐利落的黑西装上。

    时间确实不早了,看起来……仪式都结束了,他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没赶上也没勇气参加“余幸的婚礼”啊。

    宫冉自嘲般冷笑一声,其实就算他及时参加了又能如何呢?

    大庭广众之下,抢亲吗?

    且不说结婚证一般在仪式前就领了,宫冉也没有带走余幸的资格。何况,早在八年前他就有了余幸会娶妻生子的准备,那份喜欢该被深藏心底的,他也清楚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可……这一天来的也太快了。

    知道余幸跟卢瑶高中就是同桌、关系要好,回想起来,若不是当初自己给余幸提了“不许早恋”的要求,或许他们早在一起了。

    越想越无措,宫冉目光再无法落到余幸身上,他后退一步,双手攥拳、狠掐着拐杖,似乎想再躲回黑灯瞎火的楼道里去。

    “……怎么了?”荡漾在整个酒店的喜庆气氛都受了宫冉的低气压影响,余幸靠近一步,发现宫冉站姿异常僵硬,不知在压抑着什么,半晌,宫总裁抿成一条线的薄唇轻启,艰难道:“恭喜。”

    “哈?”余幸不知所以。

    “新婚快乐。”

    余幸:???

    ……这家伙在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结婚了?而且,他能跟谁结婚?

    缓了片刻才明白被误会什么,看着宫冉瘪着嘴、几乎要憋出内伤的悲惨模样,着实令余幸哭笑不得,“胡说什么,今天是冯鹏的婚礼。”

    宫冉呼吸一窒,大脑一阵嗡鸣,“冯鹏?”

    “恩。”

    “……不是你?”

    “怎么可能是……”

    反问两遍又看向余幸的手,确认他无名指上没戴戒指才敢安心,下一秒,豆大的泪珠就从宫冉脸上掉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再没什么比失而复得和虚惊一场更美好的了,偏偏这两个词都在余幸身上用过了。

    都说人这一生,幸运是有限。如果……如果可以跟余幸在一起的话,他什么都不要了。

    “宫冉?”对莫名其妙又开始哭的宫总裁束手无策,“忽然哭什么啊真是……要败给你了。”

    “我以为你要成家了。”某人声音里满是委屈,他拄着拐、手里还拎着袋子,眼泪鼻涕流了满脸都没工夫擦,哭成这样生的再俊也不好看。余幸无奈,只得靠近他,伸手给擦了擦脸。

    可宫总裁的泪水怎么都擦不完,一滴滴滚烫的直落进余幸心里,半晌,宫冉小心翼翼试探道:“我可以碰碰你吗?”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请求?

    “可以。”

    余幸听见自己声音响起,接着,宫冉微凉的指尖就落在他脸上,点到即止的轻碰了他一下。

    “我……可以摸摸你吗?”

    “可以……”

    宫总裁如履薄冰的谨慎模样实在难拒绝,他的手再度伸来、覆在余幸脸颊,惹得余幸下意识合上了眼,宫冉拇指轻颤着、极缓慢的沿他眼眶轮廓划过。

    力道比羽毛还轻,莫名令人心酸。

    “我可以抱你吗?”一次、两次,还有第三次,宫冉循序渐进,似乎得寸进尺了些,可余幸没拒绝,“可以。”

    “我……可以抱的紧一点吗?”

    “…可以。”

    宫冉就这么喜欢他吗?

    为什么……这么喜欢他呢?

    感受着肩头发颤的脑袋,余幸双手回抱过去,代替拐杖支撑了宫冉全身的重量,明明是流血不流泪、道歉也不变脸色的金主渣攻,却在他怀里哭的更凶了,“我好像做不到。”

    “以前的话,我后悔了……我做不到只喜欢你。”宫冉沙哑的声音异常诚恳,“我可以追求你吗?”

    余幸没出声,因贴身拥抱着,他似乎能感觉到宫冉越来越快的心跳。

    经历这么多,折腾这么久,是是非非理不清也舍不得剪断。

    其实到现在,余幸都不清楚他对宫冉那别一份的包容是什么,唯一知道的只是他同样放不下宫冉、放不下过去。

    若先前的关系都不便维持,那尝试新的又有何不可?

    余幸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口,最终,他下颚抵在宫冉肩膀,小幅度点了点头。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