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妥协了

作品:《王爷真难撩

    “小人不敢欺瞒王妃,”李彪立马单膝下跪,低着头说,“确有此事。”

    西惜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想不通一个人为何在幼年时期就能如此凶残。她慢慢回过头来,俯视着李彪低垂的头颅道“你还真能下得去手啊”

    “李彪委屈啊,请王妃明判,小人绝对不是那等灭绝人性之人”李彪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那女子好吃懒做,脾气暴躁,自小就对小人百般辱骂。”

    李彪重重地吸了下鼻子“那天,她见我练罢走索回家,就一脚把我踹倒在地上,说我是个废物,还用那种像看苍蝇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小人一气之下,就在她的茶碗里下了药。”

    “我当时,真的只想整她一整,没想把她弄死,可是”李彪说不下去了,几个月前还在战场上厮杀的男儿就这样跪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西惜心道,这臭小子居然还敢在我面前拿眼泪当武器这不是女人才用的招式吗

    可虽说用这招式的多是女人,这会儿却还真起了作用。因为西惜发现这李彪一哭,他们的谈话就进行不下去了。毕竟“人家都哭成这样了”,所以“肯定是知错了”,倘若再指责他“心狠手辣”,岂不显得自己“斤斤计较”“不近人情”

    她扔给李彪一块手帕“快别哭了,擦擦你的眼泪,一个男孩子家哭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被别人看到了还当我这王妃仗势欺人呢”

    李彪一下就止住了哭声,拿手帕在脸上擦拭着。西惜在心底冷笑这小子还真是收放自如啊。

    “快些起来吧,别跪着了,我说你也是,别动不动就下跪,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李彪慢慢地站了起来,还是垂着头,一副温顺又卑下的样子。但西惜还是能看到,他的眼眶根本就没红,脸上也不见一点泪痕。

    这臭小子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假哭西惜强压下心底那团怒火,并不拆穿李彪的表演,心平气和地说道“本宫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息了。对了,你去把诗萍寻回来,她一个姑娘家自个跑到外面我不放心。”

    “李彪遵命。”

    西惜转身向书房走去,她知道夫君此时一定在里面。她虽不知汤兆隆在气些什么,但知道她此时有必要尽到一个妻子责任,去安抚她的丈夫。

    对于李彪,她在心里把这人划入了“重点防备”的对象。她在现代世界的时候,从没听说过历史上还有“李彪”这号人。对于任何和史书上不符的事件,人物,都是值得她重点关注的,因为这都可能是引起历史改变的因素。

    而李彪,还恰恰是那种毋庸置疑的危险分子。

    在书房外,西惜拍了拍脸颊,把脸上凝重忧虑的神色赶走。轻手轻脚地推门走了进去。

    汤兆隆果真就在这里,此时他没有逗鸟玩蛐蛐,只是坐在藤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留给西惜一个略显孤单的背影。

    西惜苦笑着取了一件裘皮披风,轻轻地披在他的身上。

    “夫君整日穿得这样单薄,让妾身好不心疼,若是受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汤兆隆嘴角轻轻一勾“为夫不冷。”

    “想想也是,”西惜笑道,“火气那么大,身体又怎么会冷呢”

    汤兆隆知道她是在拐弯抹角指责他动手打阮诗萍,便不再言语了。

    “夫君呀,”西惜转到汤兆隆的身前,撒娇道,“诗萍她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啊,你又何必大动肝火呢”

    “是我做得过分了,我不该打她的。毕竟她对往事一无所知。”

    西惜不知道汤兆隆口中的“往事”指的是什么,但她猜汤兆隆此时也不想让她知道,于是便不去过问。

    “可不是嘛,你跟个小丫头怄什么气啊”西惜很自觉地坐到了汤兆隆的腿上,环住了他的脖子,“夫君啊,虽然那丫头说话真的很气人,但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呢”

    汤兆隆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西惜的脸。

    “你想想啊,现在是什么时期是国丧啊整个冀国子民都在悼念先皇啊,而夫君你身为先皇的儿子,怎么着也该意思意思吧。”

    “当然啦,搞形式主义是不对的,那什么守孝三年啊哭丧啊陪葬啊都是封建思想的糟粕我知道夫君的思想领先了同时代的人几百年啦,但这毕竟还是封建社会,外面的闲言碎语,咱好歹也要顾忌着点不是”

    汤兆隆的眼中升起一丝让西惜读不懂的颜色。

    “我觉着吧,做人得留一线。你就算心里对这些不以为然,但像王爷这种有头有脸的人,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不然,到时候哪个人给你使绊子,把不忠不孝大逆不道意图谋反的帽子往你头上一扣,你上哪哭去啊”

    “我不怕他们给我扣帽子,朝廷那些吃软饭的能耐我何”汤兆隆低声说道。

    西惜气得戳了下他的额头“我看你t是飘了吧能耐你何你以为你握着十几万兵权打了几场胜仗就了不起了吗你不想想你的势力不断扩大靠得是什么,是民心你小子不挺能装的吗整天装出一副群众跟我是一家的样子,如今这是怎么了呢”

    “你知不知道你把王府搞成这样外面的人是怎么说你的你真当天高皇帝远,你那皇帝大哥不知道你在这儿干了些什么他们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搭理你罢了,要是你有一天真的跨越了雷池,你信不信朝廷立马就能派出几十万大军把你这景王府铲平了”

    汤兆隆把脸侧到一边,逃避和西惜的对视。西惜双手掰正汤兆隆的脑袋,强迫他直视自己“听我一句劝吧阿隆,就算你真的憎恨你父皇,你可以在心里骂他,诅咒他永世不得超生,但你不能明目张胆地对先皇不敬。”

    “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好好考虑一下,好吗”

    西惜做好了汤兆隆大发雷霆的准备,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满目空洞,像是在看着她,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在看。

    “我知,你说的这些我心知肚明。可我就是唉,也罢,”汤兆隆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去让胡管家把王府里挂的红都清了吧,以后鞭炮也别放了。”

    西惜轻轻啄了下汤兆隆的嘴唇“好,你想通了就好。”

    “爱妃先回去歇息吧,为夫还想一个人静静。”

    西惜犹豫了一下,她想让夫君把他的心结说出来,有些事情一直憋在心里会出问题的。但她知道汤兆隆不愿意说。她只能犹豫着退出了书房。

    汤兆隆仰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他不是不知道近些日子他的举动太过张狂,他只是觉得不公平。

    为什么她的母妃,只能一个人惨死于冷宫之中,而那个男人,却能在死后,有几十个美人和无数金银珠宝陪葬,还能受到全国的哀悼。

    为什么她的母妃,在活着的时候,就被所有的人遗忘,而那个男人,却会被记载于史书之中,流名于世世代代。

    他是如此地想反抗这种不公,以至于他忘了自己做人的一贯原则。

    他忘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忘了不能授人以柄,他忘了民心不可失。因为他太想补偿那个他理应唤他“母亲”的人,他想让自己也失去点什么,来弥补那个女人悲惨的一生。

    所有的人都告诉他,他不该去“反抗”,他没听。而如今,他的王妃也来劝他不要“反抗”,他想,还是妥协了吧。

    他的王妃在他心里到底占了什么位置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有些他无法接受的话,假如出自那个人的口中,他也许就能接受。

    天黑之时,李彪抱着阮诗萍回来了。

    阮诗萍缩在李彪怀里,浑身湿漉漉的,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身子瑟瑟发抖,脸色青白,嘴唇发紫。

    汤兆隆立即召来了医师,替阮诗萍诊治。

    李彪说,阮诗萍当时情绪太过激动,没注意一脚踏入了冰窟。当时周围没有一人,或许有人也没人对她施救,阮诗萍也不知道在冰窟里泡了多久,直到李彪找到她。

    李彪找到她时,她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身体冰凉冰凉的。李彪把她拖出来,就抱着她飞奔回了王府。

    看着原本生龙活虎的小丫头,如今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西惜心疼地泪流不止。她搓着阮诗萍的小胖手,不停喊着“怎么这么凉,怎么这么凉”

    然后将阮诗萍的手放在自己脖颈的肌肤处,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汤兆隆坐在一边紧紧皱着眉头。

    李彪站在那里,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没过多久,阮诗萍原本冰凉的肌肤又开始变得滚烫,西惜知道她是发起了高烧,让人给她加了几床被子,而阮诗萍还是在被子里发抖不止。

    医师很快就来了,把了脉后说问题不大,便开了几服药。

    西惜他们七手八脚的把药给昏迷中的阮诗萍灌了进去。夜里,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热度已经渐渐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