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红娘好难当56

作品:《[综名著]名侦探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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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是福尔摩斯先生寄来的信件!

    用惊讶一词已然不能形容玛丽此时的心情了。

    虽说在分别之时歇洛克·福尔摩斯答应了她信件来往的请求, 但玛丽并不知道此时的侦探身处何方, 也不想打扰他探案, 因此便将此时暂时放下, 准备等简的婚礼过后再向宾利先生——现在应该叫姐夫了, 询问案件的进展。

    却没想到,没等玛丽写信, 福尔摩斯先生先来了消息。

    这叫玛丽免不了雀跃起来,太好啦!连一旁脸色阴沉的莉迪亚都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回到朗伯恩后, 玛丽的消息要比伦敦慢上许多, 要想邮寄信件和包裹都要大费周折。因此在临走前,玛丽把给福尔摩斯先生寄杂志的事情委托给了霍尔主编。

    到底是宾利先生的朋友, 主编也对福尔摩斯此时正在调查的案件略知一二,听到玛丽的要求, 想也不想, 干脆答应了。

    恐怕他是事先联系上了侦探。

    想到这点,玛丽已然猜出了福尔摩斯这番来信的大半内容。

    她拆开信件,侦探凌厉果断的字迹跃然纸上。和玛丽预计的差不多, 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来信没有任何多余的字句, 他简略地问候了一下玛丽以表礼貌,然后就直接进入正题了。

    现在的侦探在巴黎,已然寻找到了詹姆斯·莫里亚蒂的法国代理人踪迹。

    在伦敦查案时有宾利先生和桑顿先生的帮助,他又同贫民窟的工人们关系熟络, 因而摸清卡特上尉的行踪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在巴黎就不一样了, 那到底是国外。

    “在我国政府人员的协助下, ”福尔摩斯先生写道,“我已经有了突破。预计当信件抵达你手中时,便可以拿到接受莫里亚蒂合同的工厂主名单。”

    又是那位政府人员啊。

    歇洛克·福尔摩斯离开时,就说除了宾利先生外,还有一位“政府人员”请求他出国追查线索。

    侦探对警察和其他政府系统向来嗤之以鼻,他总觉得他们没用。而现在这位政府人员着实提供了不少帮助,福尔摩斯先生也在字里行间表达了对他的认同。

    玛丽觉得,即便侦探先生没提这位政府人员是谁,她也大概猜到其身份了。

    不过即便如此,案件的进展也一如她想象的那样缓慢。

    希望自己能帮助到他吧,玛丽在心底嘀咕道,现在就看汉普先生隐瞒的那些信息是否具有价值了,她也不想自己白跑一趟。

    案件的叙述到此为止,歇洛克·福尔摩斯用寥寥数语勾勒出他在巴黎时的冒险,然后笔锋一转,效率极高的开启了第二个话题。

    “我阅读了新一期的《海滨杂志》。”他写道。

    果然。

    信件寄到了霍尔主编那里,就证明霍尔主编确实已经联系上了福尔摩斯先生,自然也按照玛丽的意愿,把新一期的《海滨杂志》邮寄给他了。

    玛丽顿时打起了三倍的精神,向下阅读。

    “序列杀手确实不如连环杀手的定义更为准确,”福尔摩斯的字迹龙飞凤舞,“按照同一个动机、类似的手法行凶,以来满足自己的特定心理,用‘连环杀手’来称呼这类的罪犯着实再贴切不过了。我很惊讶,玛丽小姐,你呆在书房里用几个月的思考时间,就做到了无数伦敦警察一辈子都没做到的事情——那就是定义罪犯。你开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领域。”

    这样的夸赞又让玛丽的脸红了红,抢了未来BSU创始人的功劳,在玛丽看来这其实已经有些不太道德了。

    相比之下,还是福尔摩斯先生更厉害一点。玛丽只是抛出了“序列”这个词而已,他就已经从数学概念联系到了题目中的“连环杀手”一词,从而领悟出爱德蒙·坎伯的动机和作案心理。

    天才就是天才,想要真正成为像歇洛克·福尔摩斯一样的人,玛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很容易预见到,当你把连环杀手一词解释清楚时,读者会有怎样的反向,”侦探毫不迟疑地肯定了玛丽,“这事一件好事,小姐,着实是一件好事!警探们会注意到这类凶手的存在,你也为我提供了不少灵感,但是——”

    看到那个“但是”,玛丽勾起了嘴角。

    好吧,玛丽承认,其实她期待的就是这个“但是”。

    “在一个邻里之间相互认识、彼此了解的小镇里,整整一年内,既没人怀疑凶手母亲的去向,也没人挖出尸骨,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夸赞归夸赞,批评起来的福尔摩斯也同样毫不留情:“你本人就是生长在人流量有限的乡村里,玛丽小姐,你很了解小镇的社会结构。我实在是想不通,能将未曾见过的作案动机和探案手段,甚至是工人们的生活条件描写出来,你却无法合理安排的乡镇情景,这样低级的错误,着实不能忍受。”

    哪怕玛丽只是在读信件,也能清晰地从侦探笔迹中最后一个单词扬起的笔迹感受到他的情绪。

    若是面对面讲话,恐怕福尔摩斯先生本人早就手舞足蹈起来,像个大孩子般反复强调“低级”、“低级的不能再低级”的话了吧。

    想到这儿,玛丽笑出声来。

    “这可是他的第一次犯案,”侦探再三强调道,“根据你描写的作案过程,凶手杀死他的母亲时手法极其生疏,留下了大量证据——如此却没有被人怀疑?他如何处理的血迹,如何搬运尸体,你统统略去了。这样省去线索固然可以衬托出凶手的作案手法精巧、从而讨好读者,却是大大的不合理。”

    玛丽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拼命吐槽的福尔摩斯先生可爱极了,但他的建议却也非常有意义。

    只能说不愧是侦探吧。哪怕是抛去智商差距,单论经验而言,福尔摩斯和玛丽之间的鸿沟也远非她三两日之内能追赶的上的。

    她确实是故意省去的线索,原因无他,现实中的爱德蒙·坎伯第一次犯案,杀的人不是他的母亲。

    相反,他的母亲是所有死者中的最后一个。

    爱德蒙·坎伯在十五岁时就杀死了自己的祖父祖母,他也因此进入了精神病院。重获自由之后他陆陆续续杀了五名无辜的少女,直至最后,他才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现实中的恶魔是有成长轨迹的,他一步一步走向深渊,每个步骤都拥有逻辑。

    而玛丽调转了作案顺序,抹去了爱德蒙的前科,因此打乱了事实发展逻辑。她省去线索,正是为了掩盖调整背景和人物发展带来的漏洞。

    侦探小说这一类型小说,于十九世纪刚刚开始发展。就像是以如今的专业刑侦眼光看来,柯南·道尔的基本演绎法于真实案件中显得单薄一样,读者们受时代科技和眼光所限,对待故事逻辑的要求也不是那么的严谨。

    所以玛丽这一套手段,对付普通读者足够了,却逃不过有充足经验的福尔摩斯本人……别说是福尔摩斯了,有所经验的警察们也会读出问题的。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不够严谨。

    “第一次下笔,尚且能够原谅,”侦探总结道,“但千万不要再出现这般低级错误。”

    要求也太高了点吧……玛丽汗颜。

    不过这确实指出了玛丽的不足,玛丽还是很高兴能有一位专业人士毫不客气地提供意见的——要知道放在二十一世纪,不少作家求都求不来呢。毕竟不是所有悬疑小说作家,都像写出《沉默的羔羊》的托马斯·哈里斯那样,可以从BSU创始人约翰·E·道格拉斯本人那里取材。

    侦探的信件便大概到此为止了。

    他在结尾敷衍地寒暄了几句:“如果需要联系我,你可以将信件寄给霍尔主编,他知道该把信件交给谁。以及若是可以,请尽管前去米尔顿,根据巴黎的情况来看,汉普所掌握的信息绝对比他说出的多。”

    来信到此为止,直至落款后,福尔摩斯先生才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又补充道:“对了,恭喜你的姐姐同宾利先生成婚。”

    写了整整一封信,最后才想起来道喜,可真是福尔摩斯本人的作风了。

    玛丽哭笑不得,却也莫名地放下心来。

    还能关注宾利先生成婚这种“琐事”,看来巴黎的进展缓慢,但福尔摩斯本人是安全的。

    侦探先生主动来信,并且欢迎她写回信,这叫玛丽很是感动。只是她左思右想,发现自己没什么东西可以写在回信里的。

    总不能写莉迪亚告白失败吧。在南方乡村里,这已然是捅破天的事情了,但放在伦敦、放在福尔摩斯眼里算什么呢。

    玛丽郑重其事地收好信件,转头望向火车窗外。她决定还是等追查到有用的线索之后,再写给福尔摩斯先生写回信。

    火车一路向北,载着班纳特三姐妹,总算是抵达了米尔顿。

    虽然玛丽婉拒了桑顿先生亲自接待的好意,但由于此次前来是调查案件之故,生性正直的工厂主仍然是尽了地主之谊,派了一辆马车过来。

    玛丽她们下车时,车夫早就在火车站等待了。他手脚麻利地接过了三位小姐的行李,指引她们走出火车站。

    “三位小姐是第一次来到北方吗?”见玛丽神色好奇,车夫问道。

    “是的。”

    玛丽一边说着,一边环视着米尔顿的小镇景色。

    与温馨热闹的梅里顿不同,米尔顿的一切都显得灰扑扑的,这点和伦敦一样,又因是个小镇,比伦敦荒凉了很多。

    但米尔顿工业发达,车站来来往往的人却不少。玛丽跟着车夫挤出车站,还没看清马车在哪儿,就听到街头一阵巨响。

    ——一辆栽满货物的牛车倒了下来,刚好砸中了旁边的卸货工。

    凯瑟琳见到此景,当即尖叫出声。卸货工的哀嚎引来了无数路人,车夫见状也匆忙走上前去,几名身强力壮的男人抓住了牛车,把货物抬了起来。

    “快把他拉出来!”

    玛丽急忙拎着裙摆上前,吩咐一位看起来颇有力量的男士将卸货工从货物下面拉出来。

    幸而只是砸中了左腿,没有伤及要害部位,但这也足够严重了。卸货工扯出左腿来时入眼的是满目殷红,货物的尖端插那个进了皮肉里,鲜血几乎是立刻喷涌而出。

    那副场面让玛丽呼吸一顿。

    她毫不犹豫地蹲了下来,她的动作让剩下两位班纳特小姐也回过神,连一直闷闷不乐的莉迪亚都惊呆了,下意识地想走向前帮忙。

    “别过来!”

    玛丽一声喝道,让两位妹妹站在了原地。

    别让她们过来添乱了,这种血腥场面非得叫她们做噩梦不可。

    看这个出血量……玛丽心惊不已,她二话不说,抬头看向车夫:“把腰带给我!”

    车夫愣了愣:“腰带?”

    玛丽:“快给我,他需要止血!”

    车夫见她神色笃定,不再敢问,而是把腰绳解了下来。

    玛丽立刻用腰绳扎住了卸货工伤口上方近心端位置,狠狠一拉,血流顿时小了很多。

    “这里需要医生,”她按住卸货工的伤口继续说道,“谁认识医生?”

    “——我就是。”

    一双有力的手掌越过玛丽的肩头,伸了过来。

    玛丽错愕抬头,看到一位年轻却认真的绅士挤过人群,他丝毫不嫌地面的血污和泥土肮脏,蹲在卸货工身侧,代替玛丽按住了他的伤口。

    “我就是医生,”他迅速地检查了一遍卸货工的伤口,然后才询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干净的地方?”

    “有有。”

    车夫立刻反应过来:“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绅士点了点头。

    他接替了玛丽的工作,帮助卸货工紧急止血之后,才吩咐几名好心人抬起了卸货工。青年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转头看向玛丽:“那小姐你……?”

    玛丽:“不用管我们,没关系的!”

    “那好。”

    自称医生的青年不再犹豫,他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礼貌地开口:“你处理的很好,小姐。你我同为外乡人,不过幸好我是一名医生,接下来请教给我。”

    谢天谢地。

    玛丽松了口气。

    “那我该如何联系你,先生?”

    她问道:“眼下我得带我的两位妹妹拜访亲人,等有时间的时候,我好联系你了解这位工人的伤势。”

    “你可以在当地医生的家中找到我,”他回答,“若是有事,请来找约翰·华生。”

    “……”

    华生?

    华生医生??!

    他竟然在米尔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