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妻仇夫报
作品:《种田之流放边塞》 开春时栽下的桑树苗, 成活了大半, 植株一米多高, 枝叶青嫩, 尚未茂盛, 但生机勃勃。
姜玉姝率领下属, 一口气登上矮坡, 官袍后背已经汗湿,道旁恰有一棵开花的小树, 她弯腰闻了闻,愉快说:"瞧, 开花了!这棵长得不错,适应了水土, 算是应着花期开花, 难为它了。"
众人纷纷靠近,欣赏串状桑树花, 附和说:"唔, 确实不错!"
"花落则结果, 过阵子就有桑葚吃了。"
"可惜, 开花的不多。"
"刚栽下没多久, 估计其余桑树还没适应咱图宁的水土。"
……
姜玉姝累得双腿酸胀,却因亲眼看见桑树长势不错,心情大好, 精神振奋,继续往上爬, 干劲十足道:"眼下桑树尚未长大,但再过两个月,估计就可以开始摘叶喂蚕了。"
"太好了!"
小吏乐呵呵接腔:"衙门早已买了一批蚕卵,存放在冰窖里,到时分发下去,由请来的师傅教导图宁百姓,但愿一切顺利。"
"不知今年内,桑农蚕农能否掌握诀窍?"
"嗳,叫师傅教会为止即可!"
……
雨后土壤湿软,姜玉姝的鞋子和官袍下摆早已沾满泥巴,满头大汗却兴致不减,边走边说:"对,教会为止!既然请了行家,不在乎多请一阵子,带本县百姓入行,免得自己摸索,费时费力,还、还一知半解。"她热得脸涨红,帕子早已湿透,抬袖擦汗。
"县尊安排得极妥!"无论何事,擅长奉承的小吏总能恭维一番。
不久,一行人登至山顶。
姜玉姝跨上一块石头,汗如雨下,眺望苍茫天际,心情畅快,笑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可惜,本县的山全是丘陵,不够高。赫钦就不同了,赫钦郊外的山,爬半天才到山腰,但已能感受飒飒强风了。"
众随从停下脚步,一边喝水擦汗,一边欣赏风景,"哈哈,终于到了山顶,凉快!"
"卑职早听说了,西苍多高山,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去游玩游玩。"
"大人,喝点儿水吧?"
"赫钦的高山,如果能登顶,想必视野极开阔,饱览四周风光啊。"
……
姜玉姝接过水囊,喝了口水,感慨道:"据朋友说,登上赫钦郊外高山顶部时,能俯瞰县城,唉,我当时体力不支,未能登顶,甚遗憾。"
"今后机会多得是,您不妨再试一次,消除遗憾。"
一行人稍作休息,七嘴八舌地闲聊。片刻后,一名小吏扭头一望,忙抬手,提醒道:"诸位,快看,那儿飘来一大片乌云!"
"哦?"
众人忙望去:只见北边天际,忽然出现一大片乌云,正被风摧动翻卷,明显朝图宁飘来。
"哟,看样子,像是要下大雨。"
"县尊,今天一大早出发,忙碌至今,巡察了堤岸,也看了几座山的桑树,差不多了,该下山了吧?"
李启恭接腔劝说:"万一下起大雨,山路更滑了,既难走,又怕着凉生病。最好尽快下山回城。"
姜玉姝扫视周围,点点头,心满意足道:"事情办得差不多了,不虚此行。走吧,下山!"
"是,您慢点儿。"管理桑山的小吏忙带路,"这边,下山走这条路,大人请。"
于是,一行人匆匆下山,山路陡滑,途中接连有人摔倒,衣服沾满泥巴,狼狈赶路。
北边的乌云,受狂风摧动,翻卷南下,以出乎人意料的速度逼近。
当姜玉姝一行下到山脚时,已是申时中,日色近黄昏。
此时此刻.图宁卫营所
佟京办完差事,率领部下回营,策马飞奔至营门前,"吁!"
他下马,把缰绳和鞭子扔给亲卫,快步踏进营门,仰望阴沉沉的天空,庆幸道:"幸好,赶在下雨前回营了,不然又被淋一身雨!啧,饿死了。"
亲卫立刻道:"小的马上去伙房端晚饭。"
"去吧,赶紧。"佟京摸摸肚子,径直走向帅帐,"我先去见将军,交差。"
两刻钟后,他交完差,离开帅帐,疾步走向营房。
不料,在路过校场时,被对头拦下了。
郭弘磊较早回营,卸下了盔甲,高声邀请:"佟大人!郭某恭候多时了。咱们许久没练,今天比一场,怎么样?"
相识相争多年,佟京一眼就看出对方心情不痛快,也第一下就猜出对方不痛快的缘故,当下既心虚又懊恼。他暗中嘀咕"来者不善",停下脚步,抬手指天,乐呵呵说:"今儿忙了一整天,马上又要下大雨了,改天再比,如何?"
郭弘磊憋着火,心情与阴沉沉的天空一样,微笑答:"下雨有何妨?又不是在野外。"
佟京"啧"了一声,摸着肚子道:"我刚回营,还没吃晚饭呢。"
郭弘磊朗声表示:"我也还没吃。不急,比完了再吃也不迟。"
"这、这看样子,真的要下大雨了啊。"佟京干笑,暗忖:老子不就吓唬了一下你媳妇吗?至于借着比武的由头给她出气?忒小心眼了。
郭弘磊作诧异状,"难道你害怕下雨?或者是……不敢应战?"
"下雨有什么可怕的?"佟京明知是激将法,但周围不少人旁观,他不愿显得胆怯,见无法拒绝,梗着脖子说:"比武而已,我几时怕过谁?比就比!"
"来!"
郭弘磊一向懒得与对方起冲突,今天却率先拉开架势,虎目炯炯有神,沉声说:"请赐教。"语毕,他一拳迅猛直捣对手面目,佟京接招,两人拳来腿往,转眼间打成一团。
虽然乌云压顶,但营中上下皆知郭、佟两位将领之间争权夺势已久,每次两人比武,都会吸引大群将士围观。
戍边的日子缺乏乐趣,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到,里三层外三层,兴致勃勃地观战,议论纷纭,双方亲信不时拍掌大吼,为自己的头儿喝彩助威。
郭弘磊生性刚毅内敛,不喜张扬,能隐忍许多,却容忍不了妻子被调戏或捉弄。比武中,怒火化为气势,他一鼓作气,猛地抓住佟京胳膊,一扯,再一掀!
"嘭~"佟京倒地。
围观将士们拍掌并喝彩:"好!"
此刻·桑山下
漫天乌云,低得似乎笼罩了丘陵顶,风渐起渐强,打着旋儿,吹得树林枝叶哗啦啦摇晃。
"咴咴~"群马嘶鸣,打着响鼻,不安地走动。
姜玉姝汗湿鬓角,胡乱擦汗,仰头观察天色,皱眉说:"阴沉沉的,估计快下雨了。"
李启恭恭敬问:"您看,该怎么办?如果回城的话,八成挨雨淋。"
姜玉姝想了想,扫视几个年纪大以及瘦弱的下属,苦恼说:"不仅人挨雨淋,关键是马受不了,暴风雨时它们不肯跑的。"
"大人,"监守桑山的小吏近前,提议道:"天气太糟糕了,附近有村庄,您若不嫌弃,不如去避避雨?"
众小吏均不愿冒雨赶路,纷纷劝说:"是啊,避避雨吧?"
"回城路远,万一刚动身就下雨,那得被浇多久?"
"县尊身体要紧,应该避避雨,以免着凉生病。"
……
突然,翻卷的浓浓乌云里亮起一道白光,闪电划过,雷声"轰隆隆~"响起。
姜玉姝稍一思索,无奈道:"看来,不避雨不行了。但必须派人回衙门说一声,免得县丞他们等得焦急。"
"卑职立刻安排两个人回城报信!"李启恭仍未死心,暗忖:偏僻村野,少了丫鬟和婆子碍手碍脚,兴许我能与她多说几句话?
"好,此事交给你去办。"
"是!"
随后,姜玉姝上马,掉转马头,率领属下,走向村庄方向,顺口说:"假如山上种的是果树,花期雨水多,果子就少了,果农会愁得吃不下饭。"
护卫庆幸道:"嘿嘿,幸亏我们不是单图桑葚吃,否则也得犯愁。"
"是啊。"
电闪雷鸣,草原已经开始降雨,图宁昏天黑地,飞沙走石。
校场上,比武正酣。
看热闹者往往不嫌事大。围观将士们大吼大叫,脸红脖子粗,恨不能自己上场,七嘴八舌道:"上,上拳头!"
"快点儿,撂倒他!"
"唉,不应该使那一招的,如果换成我,早掀翻对手了。"
"得了吧,吹牛属你最厉害!"
……
郭弘磊全神贯注,越战越勇,箭步当胸一蹬,佟京闪身避开,两人互相钳住胳膊,开始角力。
"今天上午,你是故意的。"郭弘磊脸色沉沉,紧盯着对手,低声问:"你故意甩鞭子,是不是想谋害朝廷命官?"
佟京咬紧牙关,竭尽全力,额角青筋暴凸,否认答:"少胡说八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郭弘磊汗湿戎装,鬓角冒出汗珠,不断滴落地面,冷冷道:"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说话间,他慢慢发力,推得对手一步步后退。
"你——"佟京咬牙切齿,拼尽全力,却敌不过对手强壮,最终恼羞成怒,"谁想谋害朝廷命官了?老子不过是想考一考她的骑术而已!"
"哼,你终于承认了!"
郭弘磊怒火中烧,发狠发力,推得对方不断后退,"我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考校她的骑术?你也就敢刁难弱质女流了,有本事,考校我的骑术试试!"
"比、比就比,十八般武艺都行,怕你不成?"佟京心知输定了,却不认输,更不服输,苦苦撑着。
郭弘磊年轻力壮,斗志高昂,腰腿力量强,下盘稳,侧肩狠狠一撞的同时,瞬间把对手绊倒了。
"好!"
"郭校尉,好身手!"围观人群放开喉咙喝彩,热闹非常。
"唉哟,嘶。"佟京仰躺,气喘如牛,龇牙咧嘴揉肩膀,因为理亏,不像往常那样蛮横,嘟囔问:"咳,比了好几场了,你该消气了吧?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啊。"
郭弘磊流了一身汗,出了一顿气,余怒未消,俯视对方道:"你若懂得‘适可而止’,就不该刁难——"
"行行行!我错了,知错了。"佟京精疲力竭,无力再战,悻悻表示:"下次再遇见你家母老虎,老子一定主动给她让路,绕着走,行了吧?"
郭弘磊昂首,不悦答:"什么‘母老虎’?少诋毁她!"
"呵,惧内,还不许弟兄们笑话。"佟京撇撇嘴,干脆躺平了,望着天空喘息,"听说,女知县威风凛凛,上任不久,不止烧了三把火,还、还砍了不知几颗脑袋,啧啧啧。"
郭弘磊皱眉打断,"知县按律判决,所杀皆是该死之人,何错之有?"
"好好好,她没错,老子错了。"佟京摸摸肚子,"老子还没吃晚饭,快饿死了,你胜之不武。"
郭弘磊淡淡道:"我也还没吃晚饭。如果你不服,饭后再比一场,如何?"
"咳咳,今天够了,改天,改天老子肯定要讨回来!"佟京反手一拍地面,鲤鱼打挺,意欲起身。
岂料,就在他将起而未起时,上空忽然亮起一道炽亮闪电,同时"噼啪"雷响,震耳欲聋。
"哎唷娘——"佟京毫无防备,吓得抬手捂眼,腰劲一松,整个人摔回地上。
郭弘磊仰望一眼,顺势告诫:"瞧见了没?连老天爷也看不惯,降雷警示欺负弱小的人。"
佟京一咕噜站起,忿忿然,"老子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天打雷劈,要怕你怕去!"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滴落下,雨势汹汹。
"奇了,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我更加不怕。"郭弘磊转身离开,担忧暗忖:下这么大的雨,天快黑了,不知她回到衙门了没有?
狂风暴雨,迫使官府一行投宿村庄。
一行人有老有弱,紧赶慢赶,还是淋了雨。
打前阵的人早已知会里正,村民一听知县驾临,霎时紧张惶恐,火速安排夜宿事宜,并飞奔迎接。
"大人,请,快请进。"里正须发灰白,毕恭毕敬,躬身道:"村子里没有像样的屋子,就这一家,算是最整洁的。怠慢了,您、您将就将就?"
姜玉姝浑身湿漉漉,宽大的官袍滴水,跨进正屋,扫视一圈,温和答:"老人家不必紧张,我们只借宿一晚,明早雨停了,就回城。"
"别愣着,赶快烧热水来!"李启恭忙前忙后,"另外,找一身姑娘家的干净衣裳来。"
老里正连连点头,"是,是,大人们稍等,草民马上去准备热水和衣服!"
姜玉姝疲惫一挥手,"去吧。"她使个眼神,护卫会意,掏出一锭银子,塞给里正,老人慌忙磕头谢赏。
与此同时·桑山北部百余里外
这一队北犰兵,已经连续赶路十余天了。
马匹被电闪雷鸣所惊,焦躁嘶鸣,越走越慢。
为首者无可奈何,抬手用犰语喝令:"停!"
"雨太大了,找个地方,歇会儿,吃些干粮再继续赶路。"
"是!"
图宁地广人稀,连绵起伏的丘陵间,罕见村庄,他们却熟悉得像回了自己家,准确找到一个山洞,稍作休息。
两刻钟后,首领赤膊盘腿,坐在篝火前,把肉干撕成条状,狼吞虎咽,跃跃欲试道:"风雨虽然影响赶路,但其实,对我们有利。"
"这种天气,最适合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