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除了艾维，reborn和沢田都没有看到那道蓝光，最直观的证明即是从地上好不容易艰难挣扎爬起的沢田对艾维视线停驻在窗外的动作表达了不解。

    “艾维，你……你在看什么？”

    艾维:“你看不到吗？”

    沢田怔了一下，表情迅速地惊恐起来:“什、什么……”

    艾维:“……”

    他冷静地伸出手，猛然在沢田耳拍了下，如愿看到少年猝然绷紧了背脊，眼眶中都突兀地涌起了水色:“鬼火哦。”

    “……呜哇哇哇你骗我的是不是！！！！”

    沢田一边拒绝相信，一边却又控制不住想往reborn身后钻——他显然忘记了reborn的小身板都不够藏他一个头的。

    reborn果断跳上艾维的肩膀，显得特别冷静，根本不在意艾维明显是恐吓小孩子的行为，微微歪了脑袋，用那双纯真无邪的黑色瞳仁盯着艾维:“你看到了什么。”

    “蓝色的光。”

    “我没有看见。”

    “噢，我知道。”

    看reborn这反应就知道他没看见。

    reborn沉默无言地继续盯着他。

    艾维低下头把沢田最后两道题勾画步骤对错，随手递给了沢田:“先纠错。”

    沢田基础差得令人发指，艾维数次忍住想打开他脑袋做手术的冲动，觉得学习这件事还是不能急躁的好。

    他伸手摸了摸沢田的脑袋，神色十分爱怜。

    沢田肩膀一抖:“那个……”

    他表情十分不妙地小心开口:“我突然觉得有点危险……”

    哇。

    敏锐得过分啊。

    艾维收回手，回头就对上了列恩跃跃欲试想要往他身上窜的跳水预备动作。

    “你真的不记得了？”

    reborn的及时发声打断了艾维和列恩的深情对视。

    “记得什么？”

    艾维眼神看过去，“我们之前也认识？”

    他一开始确实是有这么个猜测的，但reborn的表现和威兹曼完全不一样，就连库洛洛那家伙的表现都能比reborn好点，所以艾维就没乱猜。

    reborn矜持地点了点头，表情却不是很好看。

    艾维:“我欠你钱？”

    “没有。”

    艾维想了想:“我欠你爸爸钱？”

    “……”

    艾维感受到了来自reborn的死亡凝视。

    他很有骨气地伸出右手做出暂且停止的手势:“我失言了。”

    “你确实失言了。”reborn冷酷地转回视线，“我就知道和你说这些是个错误。”

    艾维秉持着人道主义关怀，不能让reborn生气了还被冷场，于是很捧场地问了下去:“为什么？”

    reborn一扯嘴角，看上去就很恶意:“因为你蠢。”

    艾维:“……”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发挥人道主义关怀了。

    reborn的心情却没比他好到哪儿去，艾维也挺惊讶他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的感知这么敏锐，不论是reborn还是库洛洛亦或是不太相关的人，他总能精准的捕捉到那些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的情绪。

    “失忆的人你就稍微体谅一下？”艾维凑过去和正在闹脾气的reborn打着商量，“而且你之前怎么什么也不说。”

    “因为丢人。”

    reborn简短地扔出回答。

    “嗯？”

    reborn看他：“我现在这幅样子，难道不丢人吗？”

    艾维心说我又不知道你之前是什么样子，哪来的丢人啊？

    但他还是认真地上下打量了，诚恳道：“挺可爱的。”

    “……”

    艾维发现reborn已经不生气了。

    他转头继续去辅导沢田的功课，每到这时就会怀疑沢田纲吉是不是前十几年根本没有上过学。

    沢田握着笔，又用那副仿佛想贿赂艾维的、湿漉漉的眼神小心翼翼地从眼角余光看他：“我是不是很笨？”

    还真有点。

    “没有。”艾维又摸了一把他的脑袋，朝他温柔地笑了，“乖乖做题，别想其他。”

    reborn觉得他这表情和刚才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有点像，顿时非常想打人。

    艾维其实不算骗人。

    他顶多是说一半留一半，不能说的就藏起来。

    库洛姆这几天时常往那个废弃学校跑，艾维没多管，从沢田家出去发现家里的灯光还没亮起来，心说小姑娘估计是今晚遇到特殊情况了，那道先前闪过的微弱蓝光再次于不远处跃动，并且越来越近。

    艾维眼睁睁看着不久前才见过的运动落魄青年摔在自己面前，还在不断地咳嗽着。

    他蹲下身看了看，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艾维觉得不对。

    视线下移，夜斗的手指正紧紧地攥着他的裤腿。

    “……”

    他又遇上碰瓷的了。

    艾维看着这位倒在自家院子里，号称是神明的家伙，思考两秒后，伸手将人抱了起来，这时一柄利刃从天而降，刚刚好扎入艾维脚边的地下。

    然后这柄刀化成了人形。

    束着马尾的青年女性，穿着一身红色的束腰裙。

    艾维：“……”

    两人默然地对视了数秒，女性突然毫无预兆地脸红了，连主人都忘了问，脱口而出心直口快地冲着艾维道：“靠！什、什么味道这么迷人！！”

    她说完就觉得不对了，顿时脸更红了，在原地突兀地跳脚。

    艾维：“…………”

    “夜、夜斗！”女性十分生硬地转移了注意力，试图打破由她不小心吐露真言带来的气氛僵持，伸手去碰了碰夜斗的额头，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太累了。”

    “你们认识？”艾维问了一个显然的问题。

    女性点点头，视线压根不敢直接看艾维，却又忍不住，于是外在视觉表现上便造成了频频偷瞄的欲盖弥彰。

    艾维没介意这点，他只是将夜斗递了过去，不忘体贴地问：“抱得动吗？”

    “能……”女性利落点头的动作不知为何进行到一半便停止了，她惴惴不安地再次偷瞄艾维，伸出去的手默默地收回，“不能。我抱不动。他太重了。”

    她一连用了三个句子打了一秒前自己的脸。

    艾维：“……”

    艾维的表情何止是一言难尽。

    女性似乎意识到了她行为的不妥，可是她没办法控制，努力平复心情后，性格中的直来直往最终占了主导，她忍着愈发发烫的耳根，低声道：“您……您不觉得自己很吸引人吗？”

    艾维：“……”

    他眨了下眼，感觉特别微妙：“你想说什么？”

    他注意到这位女士都用上了敬称。

    “我……”女性自暴自弃地捂着脸蹲下去，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觉得您特别吸引我……我不是痴汉啊呜呜呜……”

    艾维真的：“……”

    

    最终还是让两人进了屋。

    经过一番费力的解释，艾维了解到夜斗原来还真的是个神，而这位名为“溯音”的女性则是他的神器。神分职责，夜斗正是武神。

    不过刚刚解释完，溯音又红着脸补充道：“您……您缺神器吗？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艾维脑内转了一圈，面上不动声色的：“可是我没有神力。”

    溯音顿了顿，颔首：“确实是……您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

    艾维温和地笑了笑，没答话。

    “按道理说只有陨落的神才……不过那不就相当于是消失了吗？”溯音皱着眉自言自语，“就算是神堕，身上也能感觉到神力的。”

    艾维不太懂这个，虽然他大概明白了状况，还是没办法给出解答：“有没有被剥夺神籍这一说？”

    “不会的。”溯音摇了摇头，“剥夺神籍是大事，千万年能出一起就足够流传了，这是由神诞生的条件——人的愿望所决定的，愿力衰弱便会消退，愿力失去就会消亡，但和您的情况都不相符。”

    艾维手指敲了敲，浅色的瞳仁在下睫处轻轻地动了动，手腕突地一沉。

    原本拉着他衣服的夜斗不知为何整个抱住了他的手臂，并且还不断有向他怀里进发的趋势。

    “……”

    艾维伸出根手指抵住夜斗巴巴凑上来的脑袋，偏过头无声地看着溯音。

    “他以前没有这个习惯的。”溯音尴尬地伸手蹭了蹭脸颊，小声道，“大概是您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吧。”

    好闻到完全没办法抵抗、近乎丢盔弃甲的地步。

    艾维：……？？？

    他从来不喷香水。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