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大总管(七)
作品:《快穿之挽心》 走出好一段距离,一直到再感觉不到身后的视线后,卫沅拍了拍胸口,总算是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为何,虽然潜意识里她便相信裴行奕不会伤害她,可每每在他面前,她又忍不住害怕。
她怕他,很久之前便是如此了,也说不清缘由,就是打心底里怕他,也许是当年许贵人之死留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又或许是他身上的煞气愈来愈浓烈,教她每每见到他都忍不住害怕。
裴行奕如今想想也觉得有几分后悔,当年熙和帝需调养身子暂不适宜房事,而时间一久,前朝后宫自然便会有些风言风语,他便是趁此机会将卫沅推到了熙和帝身边。
一来算是给熙和帝养病打了个掩护;二来也是籍此让卫沅在熙和帝跟前多露露脸多相处。常言道,见面三分情,见得多了自然也处出些感情来了,到时还怕没有恩宠么?
他主意倒是打得挺好,只是这两年他并不在御前侍候,也不会过度关注帝妃房中之事,故而当他得知卫沅得宠两年竟然从来不曾真正侍寝过时,那一刻的惊讶自是不必说了。
皇上竟是真的放着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不动?他百思不得其解。皇上要是当真不喜欢那小白兔,身体调养好后根本无需再见她,可他却没有这般做。
直到前段时间他终于察觉,卫沅每每被翻牌子,都是熙和帝心情不畅之时。再联想初时卫沅被他推到熙和帝跟前时的种种木讷举止,他不禁抚额。
看来皇上是把她当成了倾诉发泄的对象了,偏那笨蛋又是个胆怯寡言的,只会一声不吭乖乖地在一旁听着,根本完全胜任不了‘解语花’这个角色,以致形成今日这般只得表面恩宠的局面。
他暗地叹了口气,觉得头更疼了,那小白兔妥妥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啊!如此天大的机会都摆在眼前了,竟然还是抓不住!
不过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她身边还有一个皇长子,也不怕日后无依无靠。
只是,这位卫嫔娘娘和皇长子,人前都是少言少语的模样,根本就是一对天聋地哑!莫怪能成为母子。
因为卫沅得宠之故,皇长子已经不再似曾经那般遭人漠视,便是熙和帝,虽然对他仍有几分芥蒂,但是偶尔也会过问一下他的学业。
也因为此,这一回御驾前往皇家避暑山庄,卫沅也带上了皇长子。
伴驾的嫔妃,除了最得宠的瑶妃、恩宠仅次于她的卫沅外,还有去年进宫的郑贵人。
瑶妃与郑贵人都没有想到卫沅还带上了皇长子这个‘拖油瓶’,有些意外地望了望跟在她身侧的小小身影。
皇长子还是那副木讷寡言的模样,一张与熙和帝颇为相似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只抬眸望了她们一眼便又垂下了眼帘。
瑶妃冷哼一声便从她们身边经过,径自上了车驾,倒是郑贵人朝着卫沅抿嘴笑了笑。
瑶妃与卫嫔不和,宫中人尽皆知,这样正好,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不是因为瑶妃视卫嫔如眼中钉肉中刺,行事处处针对,她还未必有机会在皇上跟前显得出来。
御驾起行,裴行奕策马相随,对身后文武百官又恨又怕的种种目光视若无睹。
这两年他手中权柄越来越大,死在他手上的、被他拉下马的官员数不胜数,自然也就愈发招人恨了。
清风吹动纱帘,映出车外的清新景致,透过纱帘,卫沅看到不远处马背上那个笔直的身影,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是她还是认得出那正是裴行奕。
不知不觉,她的双眉便蹙了起来。
至今她也想不明白他帮助自己的目的,更不明白他为何独独挑中自己。
“章福生是好人么?”身边忽地响起孩童稚嫩的声音,她转过头去,便看见皇长子微微皱着的小脸。
“殿下觉得呢?”卫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唯有柔声反问。
“他把持朝政,铲除异己,杀人无数,太傅说他是心狠手辣的恶贼,朝廷之祸害。”将满八岁的孩童小大人似的皱了皱眉。
卫沅垂眸,只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为着这番并不好听的话。
“那你觉得呢?觉得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皇长子双眉皱得更紧:“我不知道,父皇很信任他,不过很多人不喜欢他,包括太傅。”
“那你呢?”卫沅轻声又问。
“他很厉害,连皇祖母他们都斗不过他,我也希望将来能似他这般厉害,这样的话,便再没有人胆敢欺负咱们了。”小家伙握了握拳头,双眸晶亮。
卫沅没有再说话,轻轻搂着他。
挨着那柔软馨香的怀抱时,皇长子耳根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小小声地道:”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
卫沅没忍住笑出声来,却并没有松开他。
相依为命这些年,人前本是沉默寡言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她跟前的话便也多了起来。
她真的觉得如今这般便很好,有皇上的‘宠爱’、懂事的‘儿子’,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地招惹自己。而这一切,都是那个人给她的。
碧空万里,日光照在清澈的湖面上,微风轻拂,泛起粼粼波光,如梦似幻。
裴行奕铺开雪白的纸张,提笔蘸墨,正要书写,忽听门外响起了下属的声音:“大人。”
“进来。”他放下笔,沉声道。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便急急迈了进来:“大人,京里传来消息,景王殿下出天花了。”
裴行奕吃了一惊:“何时之事?可曾请太医仔细诊治过了?”
“七日前发现的,已经请太医诊断过,确认的确是天花。”
裴行奕脸色不怎么好看,景王身上虽是流着汪太后的血脉,可到底不过是九岁的孩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他的命,就是不知此番他能否熬得过去。
毕竟天花对一个孩子来说,可是相当致命的。
“请太医好生诊治,我禀报皇上。”
“可见天意如此,且尽人事听天命便是。”熙和帝听罢他的回禀,脸上闪过一丝快意,只很快便敛了下去,颇不以为然地道。
那毒妇当年做了那般多的恶事,如今断子绝孙也不过是报应一场,他当日饶她们祖孙一命便已经天大的恩典,可惜老天爷不肯饶过她们。
“不过景王既然患上天花,为免传染他人,景王府需看守严实,不准任何人进出。”想了想,他又吩咐道。
不准任何人进出?裴行奕愣了愣。在此等节骨眼的时候封锁景王府,岂不是要让府里之人自生自灭么?
天花虽是凶险,但也未必完全致命,可封锁王府,与见死不救有何异?
裴行奕自问自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是靖南王世子时也好,如今的太监章福生时也罢,手上虽也沾染了不少人命,但要让他对一个九岁的孩子见死不救,到底难以狠得下心肠。
他抬眸正欲再劝,熙和帝已经浑不在意地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景王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去,半个月不到,裴行奕便接到景王死于天花的消息。
对这个结果,他也早就已经想过了,只真听到这个消息,仍是有几分失神,好一会儿沉声道:“知道了。”
至此,与汪太后有血脉亲缘之人一个也没有了。
卫沅也没有想到年前还有过一面之缘的景王竟然就这般夭折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才低低地叹了口气。
一个月之后,御驾启程回京,虽然对与汪氏有牵扯之人都极度憎恶,但景王到底是皇侄,熙和帝还是对他的夭折表示了悲痛。
反倒是汪太后一脸平静。
裴行奕眉头紧皱,看着神情平静的太后,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唯有暗地吩咐宫人好生盯着她。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
“师、师傅,皇上遇刺!”小吴子连滚带爬地过来向他禀报时,他脸色剧变,也不及细问,一拂袍角飞也似的往龙乾宫方向奔去。
当他冲到殿中,却被殿内的惨状惊住了。
只见本应该被软禁于荣寿宫的汪太后倒在血泊中,双目圆睁,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早已是气绝身亡。
而另一边的软榻边,郑贵人正瘫软在地,惨白的一张脸,染满了飞溅的血。她的身边,熙和帝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已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快请太医!!”裴行奕怒声道,随即快步上前,将熙和帝抱上了那张诺大的龙床上。
“皇上,皇上,再忍忍,太医快来了。”他一边快速替熙和帝止血,一边安慰道。
回应他的,只有熙和帝越来越急促的喘息。
熙和九年秋,痛失爱孙的汪太后突然闯入龙乾宫中,将不及防备的熙和帝刺杀当场,随后自尽。
熙和帝死得突然,更无遗旨留下,生前亦不曾册立太子,为着由哪一位皇子继承大统,朝臣们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大行皇帝有三子,皇长子养母卫嫔,皇次子生母陈妃,皇三子生母庆妃,三子均非嫡出。